“沒辦法嘛，他給的太多了。”慕容嗣笑道，也是一臉坦然。

    趙宥準備好的陰陽怪氣的調(diào)侃被慕容嗣真誠地堵在了喉嚨口，硬生生咽了下去。

    一時間這大堂里陷入了沉默。

    宋珩之面不改色，這種無賴，他在阮秋水身上見過太多次，已是見慣不怪。

    慕容夫人淺淺地勾了勾嘴角，想來也是司空見慣。

    慕容夜存十分沒眼看地皺起了臉，似乎不太想認這個丟臉的老父親。

    “怎么不說了？繼續(xù)嘛。”慕容嗣繼續(xù)笑吟吟道，“據(jù)我說知，你親愛的三哥甚至去欽天監(jiān)打過關(guān)系呢。”

    趙宥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眼中卻閃過幾分凝重。

    “那他還真是沖動。欽天監(jiān)，說得好聽是個朝廷機構(gòu)，實則不如說是皇帝的私人顧問，他們不會向任何一派傾斜，他們只會忠于父皇。一朝天子一朝國師所確立的，便是這樣不成文的規(guī)矩。”

    “所以啊，他這不是后來把禮送到了我這里。”慕容嗣接下趙宥的話，聳肩道，“送上門的大禮，我豈有不收之意？”

    慕容夜存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昭王這幾年陸陸續(xù)續(xù)向四大宗都派了使者前去，滿庭芳那邊了無音訊，雪境直接拒絕，酆都那邊收了禮物，卻又不表示自己的態(tài)度……至于鳳凰城么……我們目前的確是合作關(guān)系。”慕容嗣笑了笑，目光坦蕩。

    “至于另一位……他似乎沒有走通四大宗的任何一條路，我是個誠信之人，做買賣講究先來后到，就沒再答應他了。不過最近有消息傳來，他與武原學宮那邊有些聯(lián)系。他大概是已經(jīng)與學宮達成了什么共識。”慕容嗣望向趙宥，目光深深。

    趙宥卻依然云淡風輕，似乎兩位敵手的這些準備都與自己無關(guān)：“他們還真是閑得慌呢。”

    “我看四殿下您，也沒閑著。”慕容嗣意有所指地望向一旁一直面無表情的宋珩之。

    “此言差矣。”趙宥笑著擺手，“我不過是行走江湖出來認識認識朋友。”

    “噢，朋友。”慕容嗣把話音拉長，語氣曖昧。

    宋珩之淡淡抬眸，神色微冷。

    趙宥則輕輕拍了拍宋珩之的腿，遞了個安撫的眼神。

    動作十分流暢，毫無遮掩與猶豫，只似是尋常之事。

    見狀，慕容嗣輕笑，一側(cè)的慕容夫人也跟著笑了一下。

    “我和我朋友，好像不是這個模樣的。”慕容嗣嘖嘖道，與自家夫人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那是您少見多怪。”趙宥對于慕容嗣有意的折煞面不改色心不跳，把話又遞了回去，“宋珩之一沒收我的禮，二沒欠我人情，與昭王同您的交易還是有些不同的。”

    “是是是，四殿下人中龍鳳，品性高潔，自然是我等江湖市儈難以比肩之人。”慕容嗣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桌板，目光斜睨，“不過你又為什么，出現(xiàn)在了我這小小的鳳凰城呢。”

    “難不成，真是要為朋友兩肋插刀？”

    慕容嗣把話說得圓滑，給趙宥留了不少的余地。

    “慕容城主客氣。”趙宥見話已至此，也無意藏著掖著浪費時間，直言道，“不瞞您說，趙某今日來訪，的確是有事相求。”

    “愿聞其詳。”慕容嗣正了正身形，亦正色道。

    “三年以前，慧妃之死。”

    趙宥盯著慕容嗣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來自一味酆都的毒。”

    “慕容城主，前些日子你的人在酆都襲擊我，也用了這樣的毒，我想來聽聽，鳳凰城的解釋。”

    慕容嗣面不改色，不住地點頭回應，話至末了，他才緩緩開了口：“慧妃薨逝，我很抱歉。”

    “不過，既然是酆都的毒，殿下這是已經(jīng)在酆都查完了，最后找到了我們鳳凰城頭上？”

    “昭王留在酆都的細作被我們捉住了。”趙宥語氣淡淡，毫無咄咄逼人之勢，雙眸中又難掩銳利的鋒芒。

    “唔……”慕容嗣似是苦惱地嘆了口氣。

    “那還真是沒辦法了。”他故作感慨道。

    “絕凝散。”慕容嗣輕聲開口道，“是叫這名字是么。”

    趙宥目光一凝，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我的確曾在酆都得到過這一味毒，并進行了仿制。”

    趙宥眉間蹙得更緊，宋珩之危險的目光也落在了慕容嗣身上，伴隨著慕容嗣的話音落地，大堂內(nèi)牽制住氣氛的那一根弦也倏爾繃緊到了極致。

    慕容嗣面對兩人毫不收斂的敵意，沉默一瞬之后緩緩出了聲。

    “我與慧妃無冤無仇，何必害她。”

    “天地良心，慧妃之死，與鳳凰城無關(guān)。”

    “我以慕容氏的名義向你們保證。”

    第34章 意外

    “他說的，你信么？”

    宋珩之半倚靠著廂房的門，身姿頎長，開口冷冷淡淡。

    趙宥倚坐在廂房內(nèi)設的軟塌上，微垂著雙眼，手上端著一杯半滿的酒盞，面色同樣冷清。

    “你覺得呢？”趙宥倏爾抬眸，把話遞了回來。

    宋珩之微微蹙眉，思忖了一瞬：“按照我對慕容一族的了解，如果瑯琊王氏或者說是慧妃的確與鳳凰城無冤無仇的話，他沒有理由會動手。”

    “的確。”趙宥仰頭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斂去滿眼的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