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鏈條叮當作響,他唇角勾起淺淺弧度,腔調散漫,“殿下,我都這樣了,你還怕我跑了?” 男人身姿頎長,一步步走近的時候,鎖鏈纏繞在那雙骨感漂亮的手上,暴戾橫生卻又蘊含引人垂憐之感。 那雙眼眸里卻醞釀出令人沉溺的溫柔,任誰被這般注視著,都像是得到了獨一無二的偏愛。 蕭寒瑜仿若穩坐如山,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徐聞走到他的面前。 無人知,他藏著書案下方的手,已經掐出了指印。 然后,對方長腿一彎,竟單膝跪在書案上,兩人的距離就這么輕易地被徐聞拉近,面前的人眉眼彎了彎,眉梢蘊笑,直勾勾地看著面無表情的他,“嗯?殿下,您怎么不說話?” 蕭寒瑜抿了下菲薄的唇,神色淡淡,“孤說什么。” 他可不承認,自己有這么個心思在。 要是暴露了,可不就又讓面前的人拿捏住他了。 徐聞點點頭,盯著他,笑容帶著幾分試探幾分輕佻,“行,這事不談,要不殿下再向我說說,為什么會對我這個俘虜,特殊照顧呢?” 蕭寒瑜心里咯噔一聲,這是還沒打消他沒失憶的懷疑呢。 嘖,怎么這時候又偏要弄清楚這事了,像之前那回在怡顏樓那般稀里糊涂的,不行嗎? 而且他失憶了,徐聞才能更好地實現自己的目的不是嗎,為何偏要戳破兩人之間掩飾的假面? “殿下,說話。” 徐聞語氣冷了下來,氣勢有些壓迫感。 幾乎是下意識地,蕭寒瑜剛要垂眸擺出一副可憐裝乖的模樣,但是同一時間,他腦海里警鈴大作。 這不該是一個失了憶的人,對待敵人該有的表現。 更何況,這個敵人還如此語言冒犯。 一瞬間,眉宇之間透著濃郁的陰霾與戾氣,他抬手就狠狠地捏住徐聞的下頜,手上的力道幾乎像是要將對方捏碎,眼神浸冷,勃然大怒,“放肆!” “孤見你有用,便想著發發善心,憐你兩分,卻沒想到你蹬鼻子上臉,你還真以為孤不敢殺你嗎!” 下巴處傳來一股強烈的疼痛,徐聞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但他卻沒工夫管,而是趁機細細端詳了下面前的蕭寒瑜,沒有發現一絲一毫可能是做戲的端倪。 難道,真的是他感覺錯了? 想到自己過來的路上,他還特意旁敲側擊地套了厲輕的話,對方也說自己有給主子講述過遺忘的事情。 他能感受得出來,厲輕沒有在撒謊。 (厲輕:當然沒有撒謊,只是為主子遮掩了一下,沒說自己是剛剛才做的這事。) 徐聞定定地看了面含怒意的人好一會兒,那雙以往看他就會亮起的黑眸,此刻是毫不遮掩的殺意。 半晌,他垂下眸,“請殿下饒恕。” 語調平靜,但莫名透著一股悲傷。 兩人之間經歷過的種種,到頭來,又只有他一個人記得啊。 徐聞后知后覺,矯情的情緒彌漫上來, 蕭寒瑜手上的力道幾乎是立刻松了松,僵硬片刻,便收回了手,冷聲道,“滾下去。” 徐聞一聲不吭,默默收回了腿,抽身離開,然而他剛往門的方向走了兩步。 自身后又傳來晦澀低啞的聲音,充滿了暴戾、病態的情緒,似乎是脾氣更大了。 “孤讓你走了?” 徐聞沒什么心情再和蕭寒瑜你來我回,轉身回去的時候,當即跪下,垂著頭,一副恭順的模樣,“殿下剛剛不是讓我滾嗎?我這就滾,不礙殿下的眼。” 他的意思其實是回牢里,雖然他最初的打算是,死皮賴臉地留在蕭寒瑜的身邊住下。 但是那失落的情緒勢不可擋地涌上心頭,讓他忽而喘不過氣,也沒有了精氣神,去撩和套路蕭寒瑜。 今晚,他還是先休息休息,任何事情都明兒再說吧。 自從朝貢過后,他的神經就一直緊繃著,起初他到趙都,也不是一帆風順的,費了好大勁才站穩腳跟,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也拉近了與趙景培的關系。 一收到蕭寒瑜快到的消息,他匆匆告訴了趙景培一聲后,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見對方。 他本以為見到的,會是一個敏銳察覺朝貢一事不對之處的太子,在乖乖地等著他解釋。 畢竟,之前經歷了那么多,要是沒點信任就說不過去了吧。 誰想到,豁,蕭寒瑜又失憶了? 話本里的故事情節都沒這么離譜。 對上蕭寒瑜那仿佛化不開的淡漠與殺意,他居然有些恐懼,他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以前那位雖愛吃醋傲嬌卻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太子殿下了? 第146章 蜜糖砒霜 小時受欺凌,他都沒這么怕過。 因為他知道,咬咬牙,他挺過去這一段,遲早會將自己曾受到的傷害都還回去。 但是蕭寒瑜呢,殿下當初那般濃烈的感情,還能再被他找回來嗎? 徐聞不敢再深想下去,驚惶地收攏了思緒,有些詫異前方的人怎么沒動靜,結果微微抬頭,就撞見了一雙似乎泛著更深的冷意的黑眸,刺骨冰寒,周遭的氣息更恐怖了。 徐聞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到了對方,讓對方積聚這么多的暴戾氣息。 也興許,本就是這般性格反復無常,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