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他的心情也并不好受。 這條路難走,免不了遮遮掩掩,考慮甚多,但最大的傷害唯有自己的至親,他們成為這條路上最大也是最殘忍的阻礙。 趙景培難道不曾懷疑父皇那般就輕易松了口嗎?只要他打了勝仗就可以得償所愿。 他只是不忍去想,這謊言的背后,到底藏著自己敬愛的父皇什么樣的算計。 趙景培因為多年的感情,不忍將趙國皇帝想得那么糟糕。 但是徐聞旁觀者清,理智多謀的君主往往強大又無情,為了穩固江山不敗,他可以將自己在前朝用的算計,用到自己的兒子身上。畢竟,他先是一國的君主,才是趙景培的父親。 徐聞想到剛才贈兵一事,心軟了。 雖與自家表哥相處不久,但人卻是個嘴硬心軟有良心的,只希望對方能得償所愿吧。 有了這點兵,他要做的事,就更容易了。 趙景培將部分精銳兵交到徐聞手上,果然遭到了各國將軍的反對,但這一切,都被趙景培強行壓了下來。 此戰,趙國最有話語權,其他國家哪怕說得口干舌燥,也不能改變此次結果。 休整幾日后,他們便繼續出發。 在蕭寒瑜還有一日到達曜城時,各國聯盟敵軍,已然兵臨城下。 深山密林之中,馬蹄聲、嘶吼聲交錯響起,將林間的鳥兒嚇得揚翅飛竄,發出“欶欶——”的聲響。 前方的道路上卻乍然出現一個黑點,不斷擴大。 看清的那一刻厲輕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旁邊的主子。 他卻只能看到了那緊繃的下頜,以及山雨欲來的神態。 “什么人!” 蕭軍的副將一聲厲喝,身后的弓箭手立即執起長弓,瞄準那道孤單的人影。 原來模糊的黑點朝他們迅速移近,居然是一個人騎著一匹馬。 那人只著玄衣,逆光而來,衣袂飄飛,馬蹄踩在一處水坑中,激起水花飛濺。 “吁——” 徐聞一拉韁繩,忽略了那指著他的數支長箭,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那為首居于正中央的某人,笑意染上眉梢,比光還扎眼,“好久不見啊,殿下。” 蕭寒瑜的指尖顫了顫,眼里的淡漠并沒有被溫暖的光而融化。 “拿下。” 竟剛打了個照面,就將徐聞視作可疑之人毫不猶豫地扣下了。 徐聞一怔,沒有掙扎,乖乖地被人五花大綁,帶走了。 他被塞進了一駕木車上,和他們的軍糧待在一起,不然也沒法處理他。 木車空間有限,徐聞只能縮著大長腿,坐在一個角落,還要經受那要命的顛簸。 蕭寒瑜過來的時候,徐聞蒼白著一張臉,發絲凌亂,眼里還浸了些水意。 美人狼狽,卻依舊不掩其光。 第142章 不屑在此事上說謊 “殿下……”徐聞看到他走來,立即委屈地壓低嗓音,喊得那叫一個感情充沛。 蕭寒瑜負在身后的右手攥緊,指甲掐進了手心里,冷冰冰地道,“你就是徐聞?” 他此話一出,剛想裝可憐演戲的徐聞都忍不住錯愕地抬眸,“什么?”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面對徐聞的震驚,蕭寒瑜倒平靜得有些涼薄,卻也解了他的惑,“孤前段日子,忘了些事。” 忘了? 又失憶了? 徐聞輕笑一聲,“殿下,這招式,你已經用過了。” 因為還生氣他當初擅自做主“割袍斷義”,所以這時候才對他擺冷臉哄騙吧? 若是以往,徐聞還真順了蕭寒瑜故作冷漠的意,自己多哄他幾句也無妨,但徐聞此番半道攔截的舉動,除了得到趙景培的“松口”,他才得以順理成章地匆忙趕過來,將朝貢的事情解釋清楚。 還有一個目的是,和蕭寒瑜商討如何將此戰帶來的損失降至最低。 他之前和趙景培初步提及過,結果對方卻以一種難以理解又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說他追求和平戰爭是“癡心妄想”,還和蕭寒瑜提前商定不要對雙方百姓造成傷害,這么離譜的想法趙景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否了。 打起仗來,三十六計,八十一謀,都是如巨石般哐哐砸向敵方陣營,火藥正盛之時,誰還去管百姓安危啊,甚至有時候敵方百姓成為俘虜還能拿來威脅敵軍。 趙景培覺得徐聞的想法過于天真,徐聞沒有多費口舌,去解釋自己非常理的行為。 這條路走不通,他相信,自己的殿下也會讓他將這條路走成花路。 他的“圣父”想法,蕭寒瑜從來不會忽視,而是鄭重其事地考慮,斟酌考量,知他對百姓那一點憐憫同情,也甘愿為自己的百姓多考慮一些。 然而,這一事,必須基于蕭寒瑜仍然是那個和他經歷風風雨雨的人,與他交換訴說過信仰,一曾經句句爭辯過后達成完美的靈魂契合。 而不是,記憶缺失,連帶著曾經的靈魂共振都消失殆盡。 “孤不屑在此事上說謊。” 男人的眼眸如墨,深幽且不見底,但看其神態,的確是窺不見半點撒謊的痕跡。 徐聞則還是不信,又問:“那殿下對我如此客氣,又為何?你別和我說,蕭國的軍隊對待俘虜,一向都如此的善解人意。” “孤聽聞你如今正得趙國皇室的盛寵,既然你自動上門,將你作為要挾的籌碼,死前為孤做些事,也算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