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霍塵!你……你瘋了?” “小王爺。”霍塵從他肩上抬頭,低低開口,“該喝藥了。” 這時候還喝什么藥?! 顧長思剛想反駁,霍塵卻已經松開了腰間的那只手,輕輕松松地把藥碗端了過來,另一只扣在他頸上的手往上一滑,迫使他微微揚起頭顱。 “喝吧,喝完就該歇息了。”霍塵的聲音仿佛帶了些蠱惑,將碗沿抵上了顧長思的唇角,“阿淮,你得乖乖吃藥了,我之前真以為你沒事,因為你說什么我都會信,但現在我還是覺得,有些事,我得聽聽別人怎么講的。” 他指腹劃過顧長思的下頜:“畢竟,在這方面,我們小王爺是個小騙子。” 第44章 大忌 新的藥果然又苦又澀,饒是顧長思吃慣了苦藥,喝下去的時候也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從舌根底下都泛著苦味兒,只想拿點兒什么來壓一壓。 霍塵兇狠的性格又收斂了回去,轉而低眉順眼地把桂花糕抵在他唇邊。 顧長思一低頭叼走了,透過鏡子惡狠狠地瞪他:“你屬狗的?你看看這印子!” 幸虧這是冬天,高領穿慣了,也沒幾個想不開又膽子壯的人去扒定北王殿下的衣領,唯一一個想不開的還膽子壯到了底,正在后面心虛地盯著他肩頸處的齒痕。 “你……”顧長思自己輕輕碰了碰,“……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霍塵?” 他知道的不多,但或多或少都能聽說過幾個,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個巨大的風月場,長安城里的紙醉金迷刮得遠比顧長思想象的要厲害,他于風月事無意,可一來二去,也聽說一些在風月事上很特殊的手段。 還挺疼,但沒出血。 霍塵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從前也沒試過。” 顧長思一言不發地把衣服披上了,默默無聲地坐在一旁咬一塊糕點。 霍塵蹭過去:“生氣啦?” 顧長思瞥他一眼:“滾一邊兒去。” “我不,我怕你還嫌苦,等著給你拿糕呢。”霍塵又捏了一塊在手里,“清甜味兒,你喜歡?” “嗯。那家城西老字鋪開了好多年了,一直是這個味道,我曾經……”他頓了頓,“據說我曾經很愛吃,失憶之后他們也會給我買,的確還不錯,可見有些東西是天性。” “哦——所以小王爺喜歡清甜味兒是天性,我記住了。” 那他語氣調笑意味太重,顧長思提起一拳,大有再說就要掄下去之意。 霍塵只好討饒,連聲道不說了,才把毛給人順下去。 “話說回來,皇帝會怎么處理肅王?”霍塵雙手搭在顧長思膝頭,“真的會殺了他嗎?” “應該不至于,他也得師出有名,只要明壺不是肅王派去的,皇帝根本沒有理由對肅王下殺手。”顧長思嚼著糕,眼神有點發直,是有些困了,“不過就算明壺胡亂指認,真的攀咬了二皇叔,頂多就是個終身不釋,不會斬立決的,沒那么嚴重。” 霍塵引著他往床上走:“真的嗎?我看肅王嚇成那個樣子,以為他是必死無疑了呢?” “他就是膽子小,再者而言,皇帝也知道他的性格,應該對他沒那么多猜忌吧。”顧長思坐在床邊重新漱了口,動作略略一頓,“你睡哪兒?” 霍塵輕車熟路地把人往里推:“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嗷!” 顧長思單手擒住他的脖子,朗聲道:“祈安!別給我偷懶,該你干的活自己干,把姓霍的給我丟出去!” * 誠如顧長思所言,肅王一連幾日在王府閉門思過,沒鬧出什么動靜來,皇帝也沒有傳召,后來都到上元節家宴了,皇帝才一道旨意把肅王宣進了宮。 再度宣進宮時三法司都在,此案拖了太久,該下一個決斷,于是最終定性為明壺在逃,肅王監察不力,十春樓清查后才許再開業。 “此事,到此便罷了。”宋啟迎最后擲地有聲地下了定論,“朕已經給周忠上了美謚,聊表安慰。但在座的都是宗室親族,關起門來說一家人的話,朕希望此事能夠讓諸位引以為戒,二皇兄縱使有千萬個粗心大意,身為皇親,國家大事之上,還是需要恪守冷靜本分。” 肅王慘白著一張臉:“臣,謝陛下恩典,定當謹記陛下教誨。” 宋啟迎滿意道:“行了,今天是上元佳節,朕與諸位同飲,不醉不歸。” 舞曲曼聲響起,教坊司的舞姬們身著粉白色衣裙魚貫而入,殿門大敞,從那飄揚的水袖中望去還能窺得見蒼穹上那輪又大又圓的月亮。 薄薄的月光灑下來,映在杯中酒里被一飲而盡,顧長思放下酒杯,坐在對面的肅王面色依舊黯淡,在這樣祥和喜樂的氛圍中格格不入,就連他平素最喜歡的美人都無暇欣賞。 他心事重重的模樣格外少見,顧長思多瞥了兩眼,眼前的舞姬就如蓮花燈似的打了個旋兒,讓出執杯走向他的宋啟迎。 “長思。”宋啟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杯酒,三皇叔敬你。這些年在北境確實是辛苦了,此番回長安,又鬧出了這樣那樣的事端,皇叔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顧長思給雙方遞了個臺階下:“陛下,臣惶恐。臣——” “這些日子估計你都沒能好好休整一下,這事兒鬧得,朕是真的想讓你回來躲躲懶的。”宋啟迎壓著他的手用了些力道,“要不這樣如何,左右明壺身世還沒查完,你再在長安待一陣子,好好松快松快,也不算千里迢迢白白回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