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3章 霍塵 剎那間,數十名護衛沖進中堂,將本就明亮的室內多添了無數道雪亮的刀光,顧長思懶洋洋地環顧了四周,左手抬腕,將半臂長的刀橫在胸前。 張覺晰抬手抹了下,拇指將血跡搓了搓:“王爺,其實呢,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不是么?你何苦逼我,就當今晚什么都沒有發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顧長思跟著他笑:“是嗎?我都看到那狼崽子了,你覺得他還能保著你?還是說,你以為他匆匆忙忙地走掉了,真的是擔心耽誤你喝酒聽戲睡小倌嗎?” 張覺晰暗罵一聲:“我說他怎么走的那么快。” “張覺晰啊,歸根結底還算你有幾分膽識,三年過去了,那狼崽子見我依舊還是要退避三舍,只有你,一門心思往上沖。”顧長思掂量著自己的刀,“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該贊你一句勇氣可嘉呢?” “多謝王爺贊,只不過王爺靠雙刀打出名氣,如今你手中只有一柄單刀,就如同王爺如今單槍匹馬、身在敵營,那么,話還是不要說太滿為好。” 顧長思眸光在手上刀鋒上一斂,轉瞬即逝。 雙刀定北王,大魏顧長思。三年前顧長思和狼族打仗,打得對方落花流水,甚至他深入狼族軍寨,親手把前任狼王、哥舒骨誓他爹的腦袋割了下來,從此他打出了赫赫威名,一鎮北疆。 他天生左利手,他祖父本來贈予他的是一柄半人高的長刀,可放在左邊怎么都顯得不利索,于是又打了一柄半臂長的短刀,一左一右,取名破金,意為拿著這雙刀,破死忘生,金石為開。 顧長思微微瞇了一下那雙好看的眼睛:“張大人,本王最后問你一次,當真不打算回頭嗎?” “回頭是死,往前是死,本官在你顧瘋子手底下,還能討到幾成好?”張覺晰緩緩退到護衛圈之后,“對了顧淮,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們私下里都叫你顧瘋子,和狼族有什么恩怨不能放下呢?你這樣拘著大家,斷大家財路,真以為人人都服氣嗎?” 顧長思唇角含了一縷微笑:“顧瘋子,這名字我喜歡。” 話音未落,只見他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動作快到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把破金刀已經逼上了護衛的喉嚨,冷光一閃,喉頭的血噴涌而出,那護衛不敢置信地捂著喉頭傷口,倒在地上猛烈抽搐。 他的動作太快、出刀也太快了,一眨眼間就要了人的性命,護衛本就礙著定北王赫赫威名不敢上前,一時間更是手足無措、進退維谷起來。張覺晰臉色微變,往后退了三步,硬生生拽了兩個護衛擋在身前。 “拿下他!本官重重有賞!” 破金刀沾血的刀尖從顧長思臉頰掠過,帶起一陣詭譎的光影。 他抬腳狠踹,倉促被拎來當rou盾的護衛雙雙飛了出去,下一刻,顧長思身影便至,膝頭重重抵在其中一人的胸口,壓得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破金刀寒光一線,顧長思手腕翻轉,眼都未眨,重重地將刀身送進了另一人的心窩。 “誰敢再動,本王送他去見閻王。”顧長思死死盯著張覺晰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傳本王令,嘉定知府張覺晰,知法犯法、涉嫌走.私、買賣軍情等大逆之罪五條,按照大魏律法,就地拿下,違者同罪論處。” 張覺晰垂死掙扎般地獰笑:“定北王,你不會以為這間屋子里有誰會聽你的吧?” 顧長思篤定地勾起唇角。 下一刻,腳步聲紛亂而至,中堂外的院子里亮起數支火把,為首的赫然是顧長思的貼身小廝祈安,他手持長劍,高舉火把,身后帶著一隊士兵,緊緊跟在他身后的那張面孔,張覺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嘉定城鼎鼎大名的捕頭,梁執生。 再往后,是一個時辰前大膽掀了“青公子”轎簾的捕快霍塵。 酒葫蘆還沒摘下,掛在他的腰間叮叮當當響,他扶著捕快刀,在燈火飄忽中對上顧長思一閃而過的目光,沖他勾起了一抹爽朗的笑。 霍塵修長的手指在腰間一勾一卸,捕快刀應聲出鞘,他笑容未改,抬手一擲,長刀擦著護衛們的頭皮削了過去,死死釘在顧長思身側的墻壁上。 顧長思眸色偏移,伸手抽刀,掠過左右為難的護衛,對著張覺晰當胸一腳,直接把他踹趴在地上,張覺晰一聲慘叫,他順勢收腿,衣裳翻飛間手腕一翻,長長的捕快刀居高臨下地逼在他的喉頭。 “張大人,管我叫顧瘋子我沒什么意見,但你真把我當瘋子看,以為我會單槍匹馬來挑事兒,那就是你的錯了。”顧長思眼中是陰鷙冷血的快意,“所以本王還是不能贊你一句勇氣可嘉,你還是——太蠢了。” “怎么、怎么可能……” 張覺晰的眼珠子快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他死死摁著顧長思的手腕,垂死掙扎道:“怎么可能,張府上下看管森嚴,絕不會……絕不會放他們……” 他沒機會知道了。 梁執生帶的人頃刻將所有張府護衛通通拿下,祈安上前幾步,對顧長思施了個禮。 “王爺,一切妥當。” “帶走。”幾個人上來按住了不斷掙扎的張覺晰,顧長思甩了甩手站起來,掂了掂捕快刀,目光從人群中的霍塵身上掠過,蜻蜓點水似的,一點漣漪后悄然無蹤。 顧長思轉身走了回去,短刀握在手里,刀柄對著張覺晰的心口頂了頂:“張覺晰,將功補過也好、臨終遺言也罷,都去我府上地牢里面慢慢說吧。你和那狼崽子在哪里、有多少交易的地方,最好一并交代干凈了。還有一件事,看見這把短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