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58節
徐明恒哼了聲,到底是伸出手和他握了下。 一陣寒暄。 徐明恒坐下,他左手邊還有兩個空位,陸平動作迅速占了里邊的一個,同時拍拍靠過道的位置,說:“留溪,站著干嗎?擋后面的人視線了。” 林留溪依言坐過去。 彎腰的時候,正好和看過來的徐明恒撞上視線,她朝他點點頭,說:“徐總好。” 徐明恒也朝她笑了笑,推推陸平:“和她換個位置,跟你同坐就是煩。” 陸平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是有些喜聞樂見的。 他極痛快地和林留溪換了個位置。 林留溪剛落座,身旁的徐明恒就把手放在她的座椅背欄上,問:“你怎么這么會喝酒。” 她挺直脊背,答:“我爺爺會釀酒,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時間長了就學會喝一點。” “一點?”他嘖嘖,“不愧是好學生,一出口就是謙虛。” “謝謝您夸獎。” “不客氣,”徐明恒很是喜樂地說:“改天有空能帶我去見你爺爺嗎?孫女這么會喝,他老人家肯定更勝一籌。” 林留溪說:“他在幾年前去世了。” 徐明恒嗆了聲:“……” 一旁偷聽的陸平默默撤回身體坐正,當作沒聽到。 尷尬間,徐明恒忽然看到什么人,朝林留溪的身后側揮了揮手:“這邊。” 林留溪轉過頭看去。 一道挺拔俊朗的身影走進視野。 謝昭年一身白襯衫黑西裝,手肘處搭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此刻,他步履穩落地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身形優越,外貌更是格外醒目,因此,一路走來,附近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地落在他身上。 而他置身事外一般,面色平淡,像是沒意識到自己是人群中的聚焦點。 或者說,早就習以為常。 前后座椅的過道相對較寬,不影響穿行。 林留溪還是下意識地把雙腿側到一旁,為他讓道。 謝昭年走進來,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她朝他點點頭以示招呼。 他亦是向她微微頷首。 謝昭年剛落座,交流會也開始了。 全場靜聲,主持人在上面主持開講儀式。 整個會場極其安靜,然而林留溪的注意力全被身旁的人吸引過去了。 徐明恒小聲說:“不是下午有個會議,你不來嗎?” 謝昭年聲音無波無瀾的:“對方臨時有事取消了。” “那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早知道你要來,我就在家里補眠了……” 徐明恒嘰嘰喳喳的,像只不知停歇的麻雀。 而謝昭年除了開頭那句,再沒回答他任何問題。 林留溪想,這人可真寡淡。 念頭剛落,忽地,余光身影一晃,她微側過臉,拿更多的余光去瞧旁側。 下一秒,她愣住。 身旁原本的深灰色衣服換成了白襯衫,與此同時,一股清冷的氣息逐漸傳過來。 她輕嗅幾下,謝身那股冷冽的味道越來越明顯。 她垂眸,再去看地面。 適才白色的球鞋這會也換成了黑色皮鞋。 顯然,謝昭年和徐明恒換了位置。 隨即徐明恒的聲音也印證了她的猜測:“好好的換什么位置,你耽誤我和人家說話了。” 謝昭年雙腿交疊,貼靠椅背,姿態閑散,聽到這話,淡淡瞥了他一眼。 眼神冷漠至極。 徐明恒當即噤聲。 身旁無緣無故換了個人,還是一個讓自己無法忽略的人,林留溪不敢輕舉妄動,手指蜷縮著,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聽臺上的報告。 四十分鐘過去,第一場交流會結束,大廳瞬間躁動起來。 不少人過來找謝昭年交流,謝昭年從始至終寥寥數語應對。 陸平識趣地沒湊前,轉身找其他人攀談。 林留溪沒事做,干脆抱著筆記本修改剛才做的筆記。 “你怎么跟上課似的。” 頭頂響起一道調侃聲,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是徐明恒。 也是這時她發現謝邊變得安靜了許多,抬頭看去,適才圍繞謝昭年的人早已不見。 他雙腿交疊,手肘擱在座椅橫欄上,不時滑動屏幕,目光懶散。 目光快速從他身上劃過,落在徐明恒身上,說:“回去還要寫報告。” 徐明恒更樂了:“聽起來像寫觀后感。” 她說:“差不多。” 聲音輕輕的,怕打擾到身邊的人。 忽地,聽到徐明恒問:“聽陸平講,你會說德語?” 林留溪頓了頓,說:“只會一點日常交流。” “謙虛,”又去推謝昭年,“你不是正缺個德語翻譯嗎?這不就有一個。” 他說得散漫,聽在林留溪耳朵里,卻是心猛地一跳。 她摸著筆記本電腦的邊緣,側目看了眼謝昭年。 他摁熄手機,也朝她看來。 輕描淡寫的一眼,沒什么情緒在里面,卻叫人有種—— 平地驚起一聲雷的慌寂感。 對視數秒,他開口淡淡問道:“有過口頭翻譯經驗嗎?” 她捏緊手指,說:“有過三次,分別是導游、藝術展覽以及一次盡調訪客會談。” 察覺手抖得有些厲害,林留溪用力抓住筆記本電腦的底部。 徐明恒說:“這經驗還挺豐富啊。” 謝昭年略微沉吟,像在思忖,片刻后他問道:“帶名片了嗎?” 林留溪聲音低了許多:“我還在實習,目前沒名片。” 他默了幾秒,手腕一轉,手機遞到她面前:“輸下你的號碼。” 她第一眼注意的是他的手。 手指修長,皮膚勻白細膩,看著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從沒受過什么苦難。 隨之而來的是震驚。 震驚他真將徐明恒的話聽進去了。 從他手里接過手機,輸完號碼,她側過臉,問:“備注我要怎么寫?” 他言簡意賅:“名字。” 她照做,輸完自己的名字,點了確定。 界面跳回聯系人列表,她也不敢多看,第一時間把手機遞還給他。 謝昭年拿回手機,手指在屏幕輕觸一下,沒一會,林留溪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一串陌生號碼。 她正打算摁掉,謝昭年淡漫的聲音徐徐傳來:“這是我的號碼,你明晚有空嗎?” 她聲音幾乎是顫抖的:“有的。” 相比她的緊張,謝昭年可謂是平靜至極,不緊不慢道:“明晚我要見一個德國人,他有收藏國畫的愛好,詳細情況我會讓助理發給你,至于薪酬……” 他微頓住,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一旁的徐明恒適時說:“一晚上五千,那老頭的夫人對咱們這邊的酒很有興趣,到時也麻煩你了。” 她有想過謝昭年要號碼是將她作為備選,卻沒想到是當場直接定了。 林留溪受寵若驚,忙說:“我一定竭盡全力。” 謝昭年點點頭,沒再作聲。 將疏離淡漠表達到了極致。 徐明恒又是那副調侃的口吻:“你表情怎么跟要上戰場似的。” 林留溪尷尬。 徐明恒還想說什么,這時謝昭年掀起眼皮,淡漠地掃了他一眼。 見狀,他立馬止聲,坐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