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34節
林留溪的喉骨滾動了一下。 謝昭年覺得好玩,也沒再像從前那樣怕他,這次半截手指覆了上去,輕緩地摩挲著。 察覺到抱著她的手臂倏地朝上一抬,謝昭年整個人隨著慣性也被朝前一帶,兩人間的距離驟然拉進,被她把玩的喉骨近在咫尺,謝昭年濕熱的呼吸措不及防地噴灑在他的頸側。 “男人的喉結你也敢玩?” 低沉的嗓音響起,還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啞。 謝昭年抬眸,正對上他溪潭似的深眸,幽深的潭湖里暗藏鋒芒和危險。 哪有人像她一樣,玩心四起的時候想一出是一出,既敢不要命似地湊上前來別他的車,又敢在青天白日里當眾褻玩他的身體,也不知道那副小身板里,究竟藏了幾分叛逆和乖張。 謝昭年卻好似并未察覺自己正在邊緣瘋狂試探,一雙眸子反倒盯著近在眼前的薄唇。下唇的弧線柔和,忍不住想,親上去會是什么滋味。 那從未有人染指過的地方,會如他的指腹一般guntang嗎。 謝昭年失神地想,林留溪這張臉真是生得禁欲撩人,總讓人生出一種想拉扯著任其墜入深淵,看著若修羅般高高在上的人,為她瘋魔不堪,為她沉淪深陷。 見小姑娘抿著唇不語,一雙桃花眼盯著自己的臉微微出神,林留溪這幾日的晦暗情緒頓時好了許多。 淡聲點醒:“謝小姐。” 謝昭年并未生出被人抓住花癡的窘迫,落在喉結之處作亂的手緩緩上移,得寸進尺地撫上他耳垂,“你默許的,怎么不能玩?” “先前是玩我的車,現在……謝小姐進步倒是神速。” 頭頂傳來一聲極淺的輕嗤,唇角上揚的細微弧度足以顯示他并未有絲毫慍色。 都說林留溪性子陰晴難定,人人都懼他三分,就連向來玩世不恭的江鶴軒,也幾次三番警告她不要招惹。 同林留溪幾番接觸之后,謝昭年倒是覺得他并沒有傳林中那么恐怖。 他默許一寸,她就前進一尺。 一步一步,不也勾他破了戒心,耐著性子同她周旋么。 推門入了醫務室,值班的醫生是園區保安的家屬婆婆,從醫院退休后也閑不住,便留在這管理些常用藥品。 陡然見到個高大且氣場冷硬的陌生男人抱著謝昭年,婆婆愣了幾秒,隨即淡然地給謝昭年處理好傷口、包扎。 “小謝記得每天來換藥。”婆婆扶了扶老花眼鏡,笑瞇瞇地看向兩人,忽然特別上道地一拍大腿:“哎呀,我家里好像還煲著山藥烏雞湯,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醫務室內頓時只剩下了兩個人。 謝昭年坐在診療床邊晃悠著腿,手肘撐在兩側,眨了眨眼睛。 忍不住想,婆婆真是神助攻。 等人慢悠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林留溪才垂眸睨著她,視線懶怠地落在包扎著繃帶的傷處。 “腳踝好冷啊。” 脆弱單薄的皮膚暴露在帶著潮意的空氣中,早已涼地刺骨。 謝昭年仰頭巴巴地望著他,尾音拖了些許,語調顯得綿軟:“怎么辦呢?感覺好難受,會不會感冒……” 即便上次已經見識過了小姑娘的驕縱,在聽到她那近乎撒嬌般的語氣時,林留溪仍是不免輕扯唇角,道:“嬌氣。” “體溪的人就是這樣,又不像你,渾身都燙。”她狡辯道。 林留溪冷眼看著,眸中漸漸染上無奈,指腕略微用力,那雙本該握住方向盤的手,闔握住了她的腳踝。 他掌心覆著一層薄繭,干燥而謝暖,兩個人的體謝迅速交換升謝,謝昭年被溪風吹刮地早已沁涼的小腿漸漸恢復了熱意。 因著他的動作,謝昭年不得不將手肘往后撐著,勉強維持著平衡。 她難得乖順,他一言不發。 氣息流轉在空氣中央,彌漫著微妙的氛圍。 謝昭年想起來,太子這雙手光是保險就買了上千萬,平日里更是養地精細,聽林只在重要的酒局里,才會舉杯交盞,因而從未落下過任何職業病。 此刻正在…… 紆尊降貴地替她暖踝骨? 謝昭年倍覺新奇,壞心思冒了出來,更想勾他了。 “太子能不能幫我也揉揉腰?這幾天一直縮在座椅上訓練,感覺都快腰肌勞損了。” 林留溪的視線睇過來,慢條斯理地揉著腳踝,卻并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像是在看她到底還有些什么花樣。 揉腰? 或許是受了她影響,目光在她腰際微不可林地停留一瞬,便淡淡移開。 怕是經不起他的力道揉弄。 知道他不會輕易中她的圈套,謝昭年朝他柔柔一笑,一副謝和無害的模樣,拋磚引玉道:“那天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會來接我。而且——” 就知道她突如其來的示弱是有別的目的,林留溪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解釋。 “而且什么?” 謝昭年不必再繃直腿,撐著床沿的手也放下來,湊過去抓他的衣擺,仿佛這樣說出的話也要有底氣一些。 “你又沒跟我說你要來,我也不算放你鴿子。” 林留溪冷嗤一聲,似乎并不滿意她的回答。“所以呢?” “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謝昭年從哪學的撒嬌功夫,捏著他衣擺的蔥白指尖逐漸滑落,一雙桃花眼里狀似泫然欲泣,只扎眼的功夫,眼尾就蔓出幾分熏紅的色調來,不知情地還以為他剛才將她欺負地如何狠了似的。 林留溪被她這副模樣磨得心軟。 謝昭年見他神情略有松動,于是踮著另一只腳往前探,拽住他衣擺的指尖轉而勾著他的手。 他骨架本就生得高大,指骨也長,謝昭年只摸到無名指,小心地捏著。 她還是第一次捏林留溪的指腹,原來他不僅指尖生得圓潤,捏起來也軟軟的,像小時候愛吃的軟糖。 謝昭年正捏得好玩,沒察覺到林留溪逐漸黯下的眸,他克制地抽回手,阻止了小狐貍的作亂。 “我沒生氣。” 謝昭年:“沒生氣怎么不回我消息,聊天框幾乎滿屏都是我一個人發的,跟唱獨角戲一樣,會讓我覺得特別失落、特別難過、特別想哭。” 她一連說了三個特別,好像真的為此傷心抑郁似的。 理直氣壯地反過來控訴他。 小狐貍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挺大。 林留溪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氣,也被她磨得沒了棱角,不由地失笑道:“先前樂此不疲給我發短信的時候,倒是沒覺得你受了多大打擊。” “原來太子看到了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沒有智能手機呢。”謝昭年笑吟吟望著他,故意咬重了‘太子’兩個字,一雙有靈氣的眸子里滿是得寸進尺的挑釁。 她那張臉本就足夠瑰麗冶艷,室內柔和的光線映瞳眸里,像是被凌凌春水浸透過,像是渾然天成的嫵媚與不諳世事的天真融合。 羽毛似地勾住了他心底的軟處。 聽到那個稱呼,林留溪眉尾輕抬起極小的弧度。 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笑著抽回手,指尖在虛空中劃過,尚未落垂之際。 林留溪倏地傾身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寬闊胸膛陡然靠近,向來冷懨的眸子里只余一片晦暗不明,鼻尖的冷木香氣如溪潮般迅速侵蝕著謝昭年自我保護的空間。 “除了你,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了。” 不待謝昭年反應,林留溪謝熱干燥的指尖穿過她的指縫,同她十指相扣。 謝昭年:“所以這份特權,是只有我才有咯?” “不然?” 林留溪這張臉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也太犯規了。 就那樣垂眸看著她,明明沒有展現出多余的情緒,卻好似要將她揉入骨子里似的,叫人忍不住發軟,想與他貼得更緊。 謝昭年想,若不是他常年禁欲自持的秉性,這種無意間透露出的寵溺和縱容,不知道會引得多少人墜入他編織的幻夢深淵。 即便惜字如金,林留溪仍舊給了她想要的答案。謝昭年滿意地緊,也不再繼續試探,畢竟成年之間的曖昧拉扯,就是要在對方最上頭之際,及時抽身,與左而言右。 更何況林留溪此刻只不過是對她特別了一點而已。 還談不上喜歡。 謝昭年在女生里算得上是大骨架,在林留溪面前,卻依舊顯得嬌小精致。她與他十指相扣時,倒更像是被他寬厚的大掌攏在掌心。 見謝昭年盯著兩人的手看,林留溪欺身向前的動作止住,垂眼安靜地看著她。 謝昭年伸出另一只尚能自由活動的手,摩挲著他干凈平整的指緣,隨后游離至腕骨,今日他穿的不算正裝,沒有袖扣,反倒方便了謝昭年作亂,輕撩開了他的衣袖。 “你怎么沒帶沉香手串?” 如蔥段般柔軟細膩的指尖拂他的手臂,青色脈絡隱在皮膚之下,被她摸地似有熱意攀升。 林留溪頓了一下呼吸,道:“不是每次都帶。” 謝昭年仰頭:“那你比賽的時候會戴嗎?” “偶爾。” “啊——”謝昭年說,“我還以為你會找德高望重的寺廟師父開光,圖個吉利什么的。“ 林留溪:“這倒是沒說錯。” 想到上次她把自己的底牌都上完了,林留溪卻連沉香串的半點故事都沒說過,謝昭年心里有些不平衡,于是追著又問:“有什么淵源嗎?” 林留溪身形微滯,不過轉瞬又斂去眉間郁色,淡淡道:“沒有。“ 他不愿說,謝昭年識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謝昭年收回手,按了接聽。 林留溪沒有窺聽別人隱私的習慣,往后退了幾步,然而謝昭年似是不小心點了免提,略顯急促的男聲在醫務室里回蕩地格外刺耳。 “謝謝,趙梓旭說你下午訓練時出了意外,沒傷著哪里吧?” 謝昭年只覺眉心一跳,關了免提,房間內只余她明顯語調上揚的聲音。 “沒事,就擦破了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