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妄想 第31節
“太子明顯不想玩,只是應付一下。” 江鶴軒:“我們這群人有什么好值得他應付的。” “你貶低自己的時候能不能別帶上我?” 謝昭年放慢了速度,后面三輛車超越她時,帶動一陣迅疾的殘風。 她和林留溪的距離越來越近。 江鶴軒也側著身子看向窗外,歧意的車窗貼了黑膜,根本無法看清里側的模樣。他回過身,摸著下巴思忖,“你就該穿套露腰和露腿的,說不定他還能靠男人的本能驅使,多看你兩眼。” 謝昭年cao作著方向盤,“這七八度的天氣,你想凍死我就直說。” 被她罵江鶴軒反而笑了,見她的速度越來越慢,干脆順手搖下了車窗,一只手搭在外面,隔著凌冽的風聲,朝車窗緊閉的歧意道:“林哥想讓我們,也不至于放水放得這么明顯吧?” 謝昭年也側眸,看向幾乎和她并行而進的車,壞心眼驟起,明顯帶著陰陽的語氣:”林哥該不會是還在介意我別你車的事情?“ 江鶴軒本意是同林留溪搭句話,卻沒想到身邊的大小姐狂妄到連帶著把他的意思也給曲解了,頓感無奈。 旁邊那輛車里的人不知是裝沒聽到還是有意,一腳油門加速,將謝昭年甩在了身后,還擋在了她的正前方,謝昭年正想罵這人怎么還被她懟破防了,下一秒,前面的歧意就倏地停了下來,摩擦聲尖銳刺耳。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謝昭年一邊踩死剎車,又猛打方向盤,利用制動后的慣性,將車子駛得錯離了方向,才不至于追尾。 “搞什么?”江鶴軒驚魂未定地咒罵了幾句臟話,暗道林留溪果真是有病。 謝昭年此刻腦子宕機,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耳側的噪音像是被裝入了盒子里,在封閉的空間嗡鳴。 連林留溪什么時候邁著修長的腿走到她的車身跟前都沒發現。 指骨敲擊玻璃窗,發出清脆的聲響,她下意識降下車窗,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張大刀闊斧的清冷俊顏。 林留溪薄涼的目光掃過來,仿佛一眼就要將她看穿。 可那幽深的眸色很快又散去,林留溪挑出一點笑痕,點評道:“謝小姐的車技也不錯,只可惜——” “演技拙劣。” 陸輕悅冷聲:“林留溪你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我。自以為是。” 她推開林留溪,路燈打在林留溪仿徨的臉上,林留溪差點就裝上電線桿。 緊要關頭,她肩膀多出一個力。有人生生拽住她,不讓她摔倒。 林留溪扭頭一看,是謝昭年。 每次都出現的那么湊巧,像是在跟蹤她一樣。 少年手還停留在林留溪書包肩帶上,神情稍冷。板磚上兩人的影子幾乎挨在一起,像是少年從身后抱住她。 謝昭年眼含警告地看了陸輕悅一眼,對林留溪說:“找你有事。我在外面等你。” 筒子樓的最底下,又剩了林留溪和陸輕悅兩人。 第23章 xixi 陸輕悅看了眼謝昭年離去的方向:“你當時轉班就是為了他?” 林留溪搖搖頭:“其實你知道是為什么。” 身后樓道內的聲控燈一閃一閃,在長久的寂靜后逐漸化為黑暗。陸輕悅怔怔地望著她。 林留溪道:“你怎么突然就要去集訓了啊?” 陸輕悅回神諷笑:“去就去了,你突然找我說這么兩句有什么意義呢。我走文化還是美術跟你無關,我也不是所有事都會告訴你。林留溪我早就說了,你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我。” 她一臉無所謂。 “海市這鬼天氣真見鬼,剛還能瞧見月光,轉眼就起了這么濃的霧,一會兒還怎么飆車?” 隨著一句抱怨,眾人的視線透過玻璃幕墻俯瞰腳下,綿延的細碎燈火被濃霧暈染成一片迷蒙的剪影。 有人打趣:“看來今晚是看不到海景了,白瞎了江少訂這么高檔的餐廳。” 被提名的江鶴軒袖口挽至手臂,鞍前馬后地為身側坐著的人剝牡丹蝦、擠青檸汁,林言,不咸不淡地輕諷:“白嫖還堵不住你的嘴?” 被罵的人渾不在意地笑笑,身旁的人倒是推了一把他的肩,順手往他嘴里塞了塊牛排,“能跟著小謝蹭吃蹭喝就不錯了。” 看著本就精致的漂亮擺盤被江鶴軒陡然放進的蝦打亂,謝昭年沒什么胃口,腦子里還在想著林留溪的事情,也沒理兩個活寶隊友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推了推餐盤。 江鶴軒立刻會意,疑惑道:“這就不吃了?” 謝昭年語氣清淡:“水土不服。” 江鶴軒還能不知道這姑奶奶的性子。 放著謝父謝母替她安排妥帖的留學生活不過,非要一根筋地學賽車,偏偏她家里對賽車手的職業又極為敏感,只能幫她瞞著家里人,幾經周折才如了她的愿,加入了國內還算有點名氣的星火車隊。 星火的贊助商有意拓寬海市汽車市場,舉隊搬遷至海市,倒是方便了她接近剛看上的新歡。 想到這里,江鶴軒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估摸著謝昭年下午喝了瓶酸奶,她那小鳥似的胃里也容不下多少東西,于是把塑料手套扔給侍者,問她:“想走了?”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江鶴軒:“急什么,晚幾分過去人還能跑了不成?” 謝昭年忍不住掄了江鶴軒一拳,力道不大,落在江鶴軒略有些肌rou的身上顯得軟綿綿的。 江鶴軒揚眉,指了指自己的肩,語氣輕縱:“舒服。這兒再來一下。” “去你大爺的!”謝昭年嗤道。 剛才還在起哄的趙梓旭道:“江少這你就不懂了,賽車就是職業車手的命,更何況還是跟青野的人玩。” 青野車隊正如日中天,蟬聯了國內七年的場地越野錦標賽和五年的拉力賽冠軍,隊內榮冠無數,是連國際上都認可的國內第一車隊。 能玩得起賽車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資本,但像青野這樣,動輒千萬不要命似地往里砸錢,擁有最頂尖的研發團隊和技術指導的車隊幾乎屈指可數。 其中話題度最高的,還是青野的第一車手林留溪,未來林氏集團的掌舵者。 長相、身高、家世、車技,樣樣都完美到幾乎挑不出錯處,性格淡漠又恣意,光是圈內外為了他來看比賽的女粉消費力,都足以讓眾多資方趨之若鶩。 只不過太子有錢且任性,從未接過任何商演和代言。 姿容脾性都不容小覷。 車隊陳經理適時道:“能和青野的人有交鋒的機會是好事,但你們也別用力過猛,安全才是第一位。” 圈里那些年輕些的權貴近幾年都喜歡玩車,林留溪的社交圈子也廣,時不時組一些業余的娛樂局,若不是有江鶴軒搭橋,以星火名不見經傳的實力,估計幾年內都不會和青野有交集。 趙梓旭不以為然:“都是個頂個的高手,玩起來哪有不瘋的?” 陳經理板著臉正欲說教,抬眸便對上謝昭年明灼的目光,“經理放心,我們有分寸的。” 謝昭年眼睛很漂亮,明明是偏桃花眼的眼型,卻因為眼角略向下的弧度,加上眼神里總透露出的冷淡,使得她身上多了幾分難得的英氣。 她是這群年輕賽車手里為數不多的穩重角色,陳經理也沒再多說什么。 - 八月的海市剛經歷了一場溪潮,氣謝驟降,山腳霧氣更重。海市作為國內幾大重要賽事的舉辦點,賽車文化盛行,連山更是被開發到了極致,spa、謝泉、高爾夫一應俱全。 山頂謝泉館里被清了場,幾人摸了副牌打了起來。 “鶴軒來這么早?”褐發男人發間濕意濃重,裹著浴巾走來。 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謝昭年耳尖地聽出來,這就是江鶴軒在京市認識的狐朋狗友之一,和林留溪飆了幾次車,一來而去也勉強在林留溪的圈子混了個眼熟。 “林哥在山腳熱車呢。” 話語說得輕松,可江鶴軒這些個自小跟著父母在商場里摸爬滾打的人,哪能聽不出來,林留溪這是故意撂他們,估計人壓根就沒把他們幾個硬湊上來的人放在眼里。 謝昭年眉頭輕皺,看了江鶴軒一眼,手指翻動點著手機。 江鶴軒回了她一個眨眼,轉頭同男人打趣:“你怎么沒跟著一塊去?” “林哥的喜怒全在一念之間,玩得又不要命,我哪敢跟著。”男人笑笑不說話,視線卻越過江鶴軒,落在了謝昭年身上。 隔得遠,大廳光線也不甚明晰,他沒太看清她的長相,只粗略過了一眼那惹火的身材,以為是拿來討林留溪歡心的,便低聲道:“怎么還帶個女人?林留溪跟那群富家弟子不一樣,他不玩女人,更何況是姿色平平的。待會兒你最好讓她趕緊走,要是讓林哥看見,該滾蛋的就是你了。” 江鶴軒皮笑rou不笑:“家里小孩兒,非嚷嚷著要來,拗不過。” 男人了然,倒是沒聽說江家何時添了個這么大的女兒,搭著江鶴軒的肩說了幾句抱歉的話。 待男人離開后,江鶴軒在謝昭年身側落座,低頭觀察她的表情,問:“剛才聽見沒?” 謝昭年頭也不抬,將剛才編輯好的微博發送。 她平時會發一些賽車日常,偶爾掉落的幾張馬甲線照片,引得眾多女粉為她哐哐撞大墻,紛紛稱呼她為互聯網女菩薩,一來二去地也攢了小十來萬粉絲。 論起知名度,星火不算高,但純磕顏的圈外粉也不少。 謝昭年和林留溪還有不少cp粉,超話每天都有人打卡簽到,文字是:春溪cp今天在一起了嗎。 兩人的姓氏用拼音念時都是wen,林留溪又是以一個溪字結尾,而謝代表著春季的柔和,瘋狂的粉絲們為此磕地昏天黑地,認為他們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絕配,頂配。 謝昭年發的照片看似隨意,實則略顯心機地露出了一點連山的logo。 摁滅手機后,謝昭年才不疾不徐地回應江鶴軒,“你懂什么?難搞的男人才有意思。“ “年前幫你追的那貧困生學神不也挺難搞的嗎?” 提起那個一路從山野殺到京市最高學府,拿夠全額獎學金的清冷碩士,謝昭年有些不自在,“在一起他就跟變了人一樣,每天對我噓溪問暖的,沒勁。再說了,他哪有太子不下凡塵的月亮香?” 江鶴軒還以為她會為那句“比她漂亮的人多了”而生氣,謝昭年絲毫不輸娛樂圈女星,她又是那種美而自知的人,沒指著人鼻子罵回去,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見她的關注點還在林留溪身上,江鶴軒說:“你沒接觸過家里的生意,自然不懂,林氏方方面面都有所涉獵,汽車、金融、地產、電競……幾乎大半個內陸都要仰仗林氏的鼻息。” 引擎的轟鳴聲自山谷里蕩漾而出,打斷了江鶴軒的話。 謝泉館側墻的大屏幕驟亮,切了三個分屏,深藍色的車身猶如一道殘影掠過第一個鏡頭,在第一個大彎道處迅速減速,車身送入彎角,被犧牲的過彎速度驟然提升,整個過彎過程漂亮又流暢,足以可見駕駛位上的cao作者有多自信且狂放。 謝昭年側眸,腦中驀然閃過在機場擦肩而過時看到的那張臉,一雙狹長的淡漠眸子里暗藏著桀驁,像是雪山之巔難以觸碰的那一捧素雪。 見她神色飄忽,江鶴軒自覺敗陣,只言簡意賅道:“林留溪前陣子才解了同縱橫鋼鐵千金的婚約,縱橫市值暴跌,兩家幾乎再無合作可能。謝謝,你要知道,他和你之前追的那些人,不一樣。” 屏幕里,大約幾秒后,剩下兩輛車才跟上來,無論技巧還是速度,都有著明顯的破綻和瑕疵,相比之下,沒有太多看點。 “我靠!不愧是青野第一車手,林留溪這晚切彎真牛逼!”正在打牌的趙梓旭忽然夸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