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語調閑散,不見分毫怒氣。 危詔抬眸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他是不愛笑的,尤其在他人在的場合,但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也還是如同初見時那般端著,極少時候才會展現惡趣味的一面,尤愛惹他跳腳。 “……不和你說了。”危詔哼了聲,將身子扭向另一邊。 “又不喊吾師尊了,”宋硯星輕嘆,意有所指,“有事喊師尊,沒事就喊你。” “功法不用教,詔詔自己就能自學成才,吾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師尊吧。” 他本就是天地間混沌中孕育而出的魔,哪里修得來道法相沖的術法,只能自己私底下琢磨一套看似相似,實則與萬劍宗本源完全相反的劍術。 見過他劍術的陸承恩,看出點什么,也曾發出疑問,但危詔則把鍋按在了宋硯星身上,對外就說,這是我家師尊獨創的劍法,只傳授我一人,沒見過正常。 危詔聽得耳朵發熱,又心虛又羞惱地轉過身,看著講得愈發上綱上線,顧影自憐的人,道:“別說了,師尊。” “嗯,不說了。”宋硯星笑了笑,轉而問道:“剛剛在課室,你扯著的那位就是皇室送來修煉的五皇子嗎。” 宋硯星明知故問,視線緊緊放在自家徒弟的臉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婁建白?他的確是。怎么了?”危詔對他突然提及的人,有些摸不清頭腦。 “吾雖不常出門,但也有所耳聞你們的關系很好。” 危詔道:“還行。” “他待人沒什么架子,就是那張嘴讓人想縫上。” “是嗎。”聽他這么說,宋硯星只是附和著輕勾了下嘴角。 那位皇子待人接物方面可不是危詔嘴里的沒有架子。 在他給危詔擦掉臉上沾染墨水的時候,宋硯星余光里看到了婁建白瞬間皺起的眉頭,要不是不在自己的地盤上,估計就按耐不住氣性的上前了。 “詔詔。” “嗯?”危詔應聲抬眼。 “你乖些好不好。”宋硯星看著一無所覺的人。 不然……我真的會把你關起來。 “我哪里不乖了,”危詔不滿,鼓起的氣又癟下去,“……我只是忍不住動手,是他們先招惹我的……” 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宋硯星的視線落在那張叭叭個不停的小嘴,一時無言。 “嗯,知道了。” 再說就不禮貌了。 宋硯星手動給人封嘴。 危詔:“唔唔……唔?” - 恢宏壯麗的萬劍宗門庭若市,服飾各色的行人摩肩接踵,統一藍色道服的弟子井然有序地疏導人群。 “青陽宗的道友請往這邊走。” “誒誒誒,走錯了,蒼龍派的道友請往右手邊走!” “別擠別擠,排隊啊排隊啊!” 主峰宴會廳的外間座無虛席,人頭攢動,熱火朝天。 坐在內間的危詔雙手抱臂站在角落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婁建白的話。 “你最近怎么一散學就回飛羽閣了?也不和我們去山下喝點小酒、釣釣魚。”婁建白站在一旁,看著闔目微息的人問道。 危詔倚著柱子,聞言眼睫顫了顫,懶散道:“不想去,沒什么好玩的。” 其實是因為那天以后,宋硯星突然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危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讓他不開心了。 再加上宋硯星的通識課都安排在放學前的最后一節,他雖然不說,但散學總會在待在講師歇息室,默默地等他和同學聊完天,再和他一起回飛羽閣。 還有一個原因,他那沉默寡言的小師弟最近總是時不時地以各種理由去琨玉殿,明明從前避之不及,現在倒像是粘上了似的,在琨玉殿見到他的頻率大大提高。 出于莫名升起的危機感,危詔散學后幾乎很少出去野了,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宋硯星旁邊。 惹得人煩了,躺在躺椅,悠然看書的人便將書放在一邊,抬起湛藍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危詔,然后溫柔的讓他滾出去。 “不好玩?”婁建白聽危詔這樣說,詫異地看了看他,不敢相信這是他嘴里能說出來的話。 誰不知道危詔愛釣魚,首當其沖受到傷害就是飛羽閣后山的錦鯉水池,再后來這池子已經滿足不了他了,黑手就伸向了風清長老院子里的那一汪清池。 痛失愛魚的風清長老風風火火的找上門來,最后樂呵呵地捧著“賠款”——價值連城的靈魚撤退了,還笑容滿面地拍著胸脯,大方的和危詔說,盡管來釣魚,整個池子都是你的! 一個愛玩愛嚯嚯的徒弟,但也阻擋不了人家有一個富可敵國、擁有珍寶藏品無數的師尊。 危詔:“就是不好玩。” 婁建白還想說些什么,就被更大的討論聲蓋了過去。 坐在他們附近的三個身穿青陽宗黃色道服,年齡更為年長,看衣服標識大概位居堂長。 “你們聽沒聽說洚雪劍尊可能要和那位結為道侶?” “我知道,你也聽說了啊!看來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應該算是聯姻吧,話說……那位也好久沒有消息了吧?”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湊近桌子,下意識放輕聲音,“雖然那位沒有什么消息,但萬劍宗三日的宗門大典,七曜域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