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

    梁夢聲勾了勾唇角，聲音依舊平靜：

    “我會去往其他基地。”

    “！”

    陳臨猛地抬頭。

    卻發(fā)現(xiàn)梁夢聲仍然專注地看著畫布，剛才只是隨口一說，根本不被當事人重視。

    沒錯，巡查官確實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同一個基地，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梁夢聲說：“如果未來仍然沒機會看海，可以看這個當寄托吧，或者……什么保佑你心想事成，永不放棄，一切皆有可能。總之都可以，我的畫很難求噢。”

    “為什么是一切皆有可能？”

    陳臨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梁夢聲似乎跟他說過，但那個話題和現(xiàn)在在畫的東西不相干。

    “你馬上就知道了。”

    “……”

    陳臨看著畫布上逐漸真實的風景。

    海邊，日出，朝霞。

    藍色，紅色，橙色。

    比他以前一大早從基地出發(fā)時見到的好看。

    好看很多倍。

    陳臨覺得，自己似乎在高興。

    他很久沒有這種情緒了，現(xiàn)在忽然冒出，居然覺得有些陌生。

    那點高興像是沙漠里的泉眼，口子很小，但很深。甘泉汩汩流出，干涸成泥塘的心湖開始被浸濕，湖面一點點升高，高興的感覺也持續(xù)漫上來。

    沒過多久，梁夢聲放下畫筆，控制著異能增溫，把畫布上顏料弄到烘干些許。

    他說：“直接完全烘干效果不好，以后不利于保存，你再等一會，差不多也就全干了。”

    他畫得不算很慢，但葉嵐教陳至的速度更快，教完就直接回去了。

    梁夢聲洗完手，收拾了工具，說：“時間不早，我也回去了。”

    “好。”

    陳臨心想，他走得好快，都沒說幾句話。

    陳至站在門口和梁夢聲道別，他聽到梁夢聲的回復(fù)：“恭喜長大一歲，小至再見。”

    “謝謝梁巡，再見！”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

    梁夢聲走了。

    陳臨和meimei交談幾句，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他手上還是沒動，因為根本沒接觸過藝術(shù)類的東西，他不確定要等多久，更不想因一時急切弄壞這幅畫。

    可越是僵在這個姿勢，心里就越好奇，這張畫布的背面，膈著他手心的那種感覺……

    到底是什么？

    “……”

    他按捺著，感到從未有過的急躁。

    等了很久，等到上面顏料幾乎全干了，陳臨把那張畫布掀開，拿起來，看背面。

    朝霞和晚霞出現(xiàn)在同一面畫布上，隱隱有升起和落下的兩個太陽，海面上有交相輝映的波紋，滿天是金色，橙色，藍色，紫色。

    那種不像畫布的手感是油畫顏料，這一面早就干了。

    早就畫好了。

    “為什么是一切皆有可能？”

    “你馬上就知道了。”

    現(xiàn)在，那個話題能和畫面對上了。

    ——關(guān)于能一瞬間跨越的黑夜，關(guān)于能一步走完的19980公里，關(guān)于一些抽象的理念。

    “既然一切都有可能，世界其實沒那么容易坍塌。”

    陳臨忽然有種隱隱約約的預(yù)感，梁夢聲給他的人情，大概永遠也還不完了。

    ……他的世界是什么？

    無盡的死亡、末路的背叛、兩難的體質(zhì)，還有什么？

    橙花油的香氣從畫布兩面?zhèn)鱽恚幻嫔钚幻鏈\些，但其實是一樣的。

    這種香氣很復(fù)雜，他聞過好多次，當下卻忽然感知紊亂。

    前調(diào)，后調(diào)，是什么？都聞不見了。

    但最明顯的氣味沁入大腦，他知道。

    是甜的。

    第68章 坦白了

    意料之中的，a市的幸存者基地迎來了大型喪尸潮。

    記載里，這種規(guī)模只在末世初期出現(xiàn)過，如今是十多年后的第一次重現(xiàn)。

    日前，在幸存者基地間的緊急通訊之下，“智慧型喪尸”這個新概念已被所有人知曉。

    除了國內(nèi)的a市，南半球也有一處出現(xiàn)了智慧型喪尸。

    智慧型喪尸能領(lǐng)導(dǎo)普通喪尸進行更有組織性的攻擊，相當于無頭蒼蠅多了一個共同大腦，原本雜亂的攻擊力被猛地聚合在一起。

    好在a市地形占優(yōu)，也獲得了相鄰基地的支援，在提前幾天的準備之下，如今雖然戰(zhàn)況慘烈，總的來說沒有太狼狽。

    “……”

    梁夢聲原本望著城墻下空蕩蕩的空地，被葉嵐從后面拍了一下，微微側(cè)頭，給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葉嵐說：“噯，我們什么時候去下一個基地？”

    春寒料峭，涼風中帶著濃郁的血腥氣，讓人聞著不太舒服，但在這種環(huán)境中呆的時間一長，人們也就習慣了。

    自從出現(xiàn)了智慧型喪尸之后，喪尸整體的進攻都不再像以前那么雜亂無章，它們會主動進攻，也會主動撤退，以至于抵御喪尸潮的過程中，居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休息時刻。

    “又或者說……我們還要不要去下一個基地？”

    巡查官有權(quán)自行改變?nèi)ネ鞘械捻樞颍@樣有利于突擊檢查。

    但監(jiān)督也各個基地是巡查官的第一職責，其他的保護、幫助都只是附帶，常駐某地更是根本不存在的選項。

    他們在a市停留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長。

    在交通不便的末世，基地巡查官是一種受人崇敬的高危職業(yè)，每次從主城下來的數(shù)量都很有限，規(guī)定時間內(nèi)需要完成的指標更是一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