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寬慰他，道：“其實(shí)你就在外面應(yīng)該也沒關(guān)系，白祁原本的二次分化會在暗無天日的出租屋里度過，就他一個人，連軍醫(yī)都沒有，后面也還是挺過來分化成功了。”

    一個人。

    “……”

    感受著白祁微弱的精神力，邊奕寒有一瞬間的聯(lián)想。

    前世一個人，和現(xiàn)在相比，哪一次會更痛一些？

    精神力源源不斷地傳過來，邊奕寒能夠輕而易舉地覺出二人之間的距離。

    那精神力還忽遠(yuǎn)忽近地在邊奕寒周身打轉(zhuǎn)，想要直接纏上來，卻又不太敢，一副慘兮兮軟趴趴的樣子。

    邊奕寒甚至還能感覺到，對方在用精神力呼喚他的名字。

    好吧，他想。

    大概情況是很不好。

    他今天剛把手里的任務(wù)上交，白祁那邊也一樣，暫時沒什么事情等著他。

    雖然進(jìn)隔離室本身可能沒用，但能安撫白祁的情緒，這樣也有利于白祁繼續(xù)對抗二次分化的痛苦。

    至于信息素，他對這方面的掌控力其實(shí)已經(jīng)比前世更強(qiáng)，白祁剛剛分化完，應(yīng)該不至于一定打起來。

    他帶著手套的手指抬起，迅速解開隔離室的密碼鎖。

    邊奕寒不得不承認(rèn)。

    大門緩緩打開。

    ——他心軟了。

    直白濃郁的信息素?fù)涿娑鴣怼?/br>
    那是一種十分濃郁的草木味，讓人瞬間覺得好像置身熱帶雨林，其中的植物肆意生長、野性蓬勃。

    但是太濃了，也太多了，整間屋子里都是，帶著剛剛覺醒的、天然的攻擊性。

    邊奕寒面無表情地邁入房間，又把門關(guān)上。

    “！！！”

    明明很想邊奕寒出現(xiàn)在這，也明明幾乎快覺得邊奕寒不會進(jìn)來……諸多混亂想法攪拌在一起，白祁看見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幾乎是愣怔的。

    仿佛消失的黑洞重現(xiàn)，又有一發(fā)子彈射出，正中他的眉心，這次卻是麻醉彈，讓他整個人都同手同腳不知所措起來。

    在這幾秒內(nèi)，冰冷的感覺在室內(nèi)迅速炸開，減緩了草木氣息的擴(kuò)張趨勢。

    張揚(yáng)肆意的草木香浸潤在不動聲色的寒涼之中，前者就像是忽然被凍住腳步，濃度也被稀釋了些，不再那么張牙舞爪氣勢洶洶。

    這樣的信號，對任何一個釋放自己信息素的alpha來說，都是宣戰(zhàn)的開端。

    除了白祁。

    他在軍校的時候，abo通識課學(xué)得也還行，當(dāng)然知道這種關(guān)于alpha的常識。

    但對他而言，這些邊邊角角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邊奕寒來了。

    他抬眼，注視著似乎很久沒見的銀發(fā)alpha。

    這時他們相距極近，一個剛從門外跨進(jìn)來，一個前一秒還靠著門邊雪白的墻。

    “你……”

    白祁下意識朝他走一步。

    邊奕寒往后避一步。

    草木瘋狂的長勢被寒冷阻攔，兩種信息素瘋狂對撞，白祁卻毫無知覺。

    只有伸出的手，僵在剛剛抬起來的那個瞬間。

    不知道他原本想做什么，可能是想久違地抱一抱對面的銀發(fā)alpha？

    ……是這樣的。

    他是這么想的。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剛剛放松下來的面部肌rou似乎又一下子僵死了，白祁看著邊奕寒的背影。

    “……”

    對方正又往后退了兩步，緊接著，干脆轉(zhuǎn)身直接往隔離室中央的座位上走，一邊走，還一邊說：

    “站在原地別動。”

    太濃了，他必須先和源源不斷散發(fā)信息素的白祁拉開距離。過強(qiáng)的信息素對撞會影響他思考，進(jìn)而影響之后隨時需要調(diào)整的對策。

    白祁抬了下腳，又落回原地，長筒軍靴的后跟緩緩磕在地上，是心臟糾結(jié)腐爛的聲音。

    邊奕寒走到隔離室中央的長椅處，坐下，看向他。

    碧綠的眼眸像寶劍劍柄上鑲嵌的玉石，有天生的高貴，也有不可或缺的冰冷與殺氣。

    白祁與他遠(yuǎn)遠(yuǎn)對視，越看視線越模糊，最后碧綠消失不見，只剩中間黑色的瞳孔，在他腦海里延遲的影像中殘存著。

    是槍口。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只要幾個瞬間，對視幾眼，他就只能繳械投降。

    在二次分化時洶涌的情緒壓迫之下，無數(shù)種感覺都被放大。

    本就模糊不堪的眼周一熱，有液體克制不住地落下。

    很狼狽。

    白祁卻沒有遮掩，他抹了把眼睛，笑了。

    這個笑就像他們在密林中的第一次線下見面一樣。

    張揚(yáng)，混沌，輕狂。

    他說：

    “為什么離我這么遠(yuǎn)。”

    他聲音低啞，好像有槍口抵著他下巴，而邊奕寒的目光……這一刻正停留在他身上。

    “我喜歡你。”

    他笑到最后，表情變得有點(diǎn)空白，肆意放縱的面具陡然裂開，露出后面脆弱的、絕望的東西。

    “……現(xiàn)在分化成alpha，你要是覺得被alpha喜歡惡心，那也沒辦法。我喜歡你，邊奕寒我喜歡你，改不了也壓不住……

    “我已經(jīng)認(rèn)了。”

    “……”

    更加洶涌的草木氣息驟然爆發(fā)，邊奕寒蹙眉，又緩緩松開，最后嘆了口氣。

    竟然是少見的一副無奈模樣。

    “我知道。”

    白祁只覺自己后頸腺體猛地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