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牛叔的年歲,比宇王的母后看著還要大上幾歲,本還想解釋的,但船夫也是好心好意,到底也是沒說出口。 貨輪慢悠悠離開碼頭,與京城漸行漸遠。宇王站在甲板上看著岸邊,竟是在碼頭的人群中準確發現了皇兄。 他負手而立,與宇王四目相對,面上卻并沒有太多的神情。 反倒是宇王有些心虛地低著頭。 看啥呢小伙子,走,跟你牛叔去換身干凈的衣裳。 牛叔來了,宇王急急忙忙從甲板上下來,跟著牛叔就往船艙里去了。 一路上也不敢回頭看兄長一眼。 你這小伙子,這穿的衣服料子還不錯,你不能是誰家跑出來的貴公子吧。牛叔一面在柜子里翻找著,仔細看宇王換下來的衣服,雖破爛了些,可那料子都是極好的。 那哪能呢,人家大戶人家丟出來的破衣服,瞧著還能穿,就穿上唄! 我覺得也是。咱人窮啊,沒事兒!就得好好做人,踏踏實實干活!牛叔起身,拍拍宇王的肩,差點把宇王給拍散架了,咱貨船上房間少,我臨時給你收拾了個貨倉,里面架了個床,嫌棄不小兄弟? 哪能嫌棄?。?/br> 叔沒看錯你!趕緊歇著去吧。 宇王來到貨倉里,這貨倉雖大,里面如今卻是堆滿了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如牛叔所說,里頭收拾了出來,用木板架著,上面墊了床被子就算床榻了。 想宇王這一生,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他出生的時候,母親已是皇后,作為嫡子從小在宮中待遇都是極好的。 做夢也想不到他能有一天能住上船上的倉庫。 靠在床榻上,倉庫邊上的小窗正透進來溫暖的陽光,照在宇王的眼皮上,這眼皮竟是愈來愈沉。 一覺醒來,已是半夜。 周圍安靜得可怕,本想翻身繼續睡,可五臟廟傳來了不爽的聲音。 得,餓過頭了。 裹著衣服就往倉庫外走去,沒想到船夫們都還沒睡呢,正就著月光在甲板上吃喝。 見宇王出來,牛叔大聲招呼:小兄弟,剛見你睡得打呼,沒好意思叫你,餓了吧,趕緊來吃點喝點兒。 桌子上幾壺子酒,兩碟子花生米,還有一鍋大碴子粥。 這 說真的,他養的貓狗雞鴨鵝都吃得比這兒好。 他久久不坐下,還以為他生分呢,牛叔身邊一個小胖墩一把拉過宇王:王哥哥!坐! 牛叔嘿嘿笑著:這是我弟的孩子,跟著我跑送貨呢,別看他胖,力氣大能吃苦呢。 這一桌人,基本都是牛叔的同鄉或者親戚,除了小胖墩叫牛壯實,人如其名,十六七歲和宇王年歲差不多,其他的基本都是三十大幾四十出頭的,正是養家糊口的中年人。 本來是不想吃的,可肚子實在叫得太響。眼下正在運河上,也沒什么能吃的,只好低頭喝大碴子粥。 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大碴子粥,竟有股nongnong的香味,熱乎乎的從胃暖到身子。 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味! 宇王一連喝了五碗,牛壯實都忍不住感慨:臥槽,哥,你這是咋保持身材的呀!我這還沒你能吃呢,瞅我這胖的,上個月叔叔給我說親,那村口的劉銀花嫌我胖呢! 多出去遛遛彎唄。宇王認真回答。 母后總說他是白腳花貍貓,最是喜歡出去溜達,在家待不住。 行,以后我吃完就繞著船走上五十圈的!等過幾個月回村,我準得瘦的跟你似的,迷死劉銀花! 一眾糙漢朗聲大笑。 運河上,皓月當空,自由的味道真好。 用顧景行的話來說,這宇王就是個該溜子。 王公貴族該學的吟詩作對,彈琴作曲,他是一樣學不會,舞刀弄槍甚是擅長,尤其是那一手騎馬射箭,就連顧景行都自愧不如。 但若是說他最懂什么? 下九流的玩意兒他樣樣精通。 搖骰子,打牌,喝酒,看戲,聽曲兒。 這沒幾日,就跟船上的船夫們混熟了,沒事兒就搖骰子玩。 也不真賭錢,就圖個樂子。 輸了就做做下蹲,罰背麻袋什么的。 宇王別的或許不行,這賭錢可謂是贏麻了,就連牛叔都佩服不已。 小王啊,你這乞討都學了點啥啊?牛叔跟說,這學賭錢不行,我們那有個人去賭錢,老婆本都賠沒了不說還被人打斷了腿!你聽牛叔的,若是你到江南找不上好伙計,也別去賭錢,你跟牛叔貨運! 牛叔咱這運貨一趟一來回兩三個月,一人能掙個六七兩銀子,你可別叫人家跟咱干了! 宇王一聽,兩三個月,六七兩銀子? 他從京郊到碼頭都一兩銀子呢,這水路這么不值錢? 運貨這么不掙錢,咋不多拉點人呢? 想著便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奪少?!聽完宇王的問題,牛叔那牛眼睛瞪得老大,麻了個巴子,等叔回去,幫你揍那黑心肝的。 宇王這才知道,自己大概是被忽悠了。 那該多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