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看雪可以,別著涼了。 她像一個孩童一般,用指尖感受著飄落的雪花。 雪花晶瑩,落在指尖有一瞬間的冰涼,轉而就化作一汪眼淚。 看她的模樣,顧景行不由覺得好笑,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下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哪年冬日不下雪呢? 曲挽寧這才明白,為什么人們總把雪比作鵝毛,在南方的雪,更像一坨子冰塊,與鵝毛實在扯不上什么關系。 可眼前的雪,松軟,輕盈,打著旋兒從漆黑的夜空中落下,沾著些院子里昏黃的夜燈。 手爐揣在懷里,身上又披著厚厚的毛皮大衣,倒是絲毫不覺得冷。 她倒也坐不住了,竟是從秋千上跳了下來,走到院子中欣賞雪。 顧景行無奈,只好撐著傘跟著。 過了一會兒,那傘面上,顧景行的肩上,竟是蓋上了薄薄的一層白色。 屋頂,棚頂,就連院子里的宮燈上,樹上,也覆上了銀白。 曲挽寧按捺不住好奇心,捻起桌上的雪,搓成指甲大的一團,偷偷瞄了一眼顧景行,直接往他身上丟了過去。 小雪團碰到衣服就散開,顧景行無奈地搖搖頭。 這雪天不好玩,可在雪中的她,有趣得緊。 挽寧,夜深了。 顧景行溫柔地提醒她,應該回去了。 風大了,將原本屬于院子的溫度,盡數吹走。 這個夜,定是冷的。 夫君肯定不讓我淋雪。 顧景行一愣,沒想到曲挽寧會這樣說,若是旁的時候,淋一下倒也沒什么關系,但現在她還懷著身孕,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見他許久不回話,曲挽寧嘟起嘴碎碎念:好啦,人家知道不能啦。說著便張開手臂,環抱住他。 溫暖的嬌軀,即使隔著厚厚的襖子,也能感受到她的柔軟。 人家只是想和夫君共白頭。她的聲音像蚊子一般細小,可在雪夜中,卻格外清晰。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原來,她不是貪玩,只是想與他共白頭。 不過~曲挽寧抬起頭,與顧景行四目相對,傘白了,也算共白頭吧。 顧景行被她嬌憨的樣子逗樂了。 你比我小了九歲,要白也是我先白了頭。 他想,他真的太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不然,為何他的心如此火熱。 若是雪能落到心上,想必都能瞬間融化。 她想與他共白頭,他亦想與她天長地久。 顧景行自然又是留宿在了毓秀宮。 外面的雪實在太大了,曲挽寧用了膳便坐在窗口,硬要開著窗戶看雪。 手里還不忘拿一串糖果子邊吃邊看,顧景行在一旁陪著,拿了毯子蓋著她的腿。 曲挽寧看的是樂子,顧景行看著外頭的雪,心底卻有了隱隱的擔憂。 一夜無夢。 不知為何,她在懷里,總是睡得特別香甜。 雪還是沒停。 大雪飄然,已下了一夜。 清晨打開門,外頭的雪已有了半尺厚。福安正和毓秀宮的宮人們在鏟雪。 曲挽寧還在賴床,顧景行也不舍得叫她起來,忙吩咐福安去通知今日不必早朝。 又讓芍藥去內務府多領幾床被子,再把這個月的炭火份例領上。 毓秀宮的屋子,乃是上好的紅泥糊的墻,天冷保暖,夏天吸熱。自是不用擔心這大雪天的。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時近巳時,曲挽寧才醒來,揉著惺忪睡眼。 顧景行正坐在屋子里批閱奏折,整個人身上都是溫潤如玉的書卷氣息。 曲挽寧疑惑道:嗯?皇上今天不上朝嗎? 顧景行抬眼,輕笑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外頭雪都半尺了,還要讓朕去上早朝? 聽到此處,曲挽寧興奮地跳下床,竟是直接開了窗戶。 一陣寒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瞬間吹了進來。 當心!顧景行起身,急忙關上了窗,替她擦去臉上的雪花,哪有你這么糊涂的娘親? 曲挽寧調皮地吐舌,剛才那一陣風,是真的很冷。 天太冷了,一般下雪天都不會這么冷,今年卻是愈來愈冷。 就連當值的下人,顧景行也不忍心他們在外頭站著,在外屋當值便好。 聽到主子起身了,芍藥連忙想上來伺候主子梳洗,皇上卻說:你去吩咐小廚房,做些暖的東西來。 皇上,娘娘還未梳洗呢。 顧景行瞥了她一眼:不用。 芍藥會意,急忙裹緊了衣服往小廚房跑去。 讓曲挽寧坐在梳妝臺前,他竟是拿起了梳子,輕柔地捻起她的青絲,細細地梳了起來。 銅鏡中的他們算不得清晰。 只能大致看清兩人,鏡中的眉眼卻更顯溫柔。 曲挽寧做夢也不敢想,顧景行竟然會親自替她梳頭。 皇上竟會梳發髻?曲挽寧看著鏡中的自己,滿頭青絲被盤到了頭頂兩側,竟是盤了兩個可愛的丸子頭。 簪上兩朵珠花,更顯稚嫩可愛。 小時候跟在母后身邊,一來二去便也學會了。他淡淡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