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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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輕嘴里說不要,那顆長在泡沫里的海洋之心還在眼眶里搖晃。 烏尼亞微微彎腰,壓在透明玻璃色墻上的手指一緊,外圍石壁登時被尖利的指甲殘害出幾道垂直的刮痕,“你現在吸的是什么煙?我沒有聞過。” 路輕對上他幽藍的雙眼,被蟄到似的別過頭,兩根手指的指腹用力掐滅燃燒的煙頭,煙灰燙得她清醒了一些,“酒色城新開的煙莊,‘露水’。” “現在連你也不敢看我了嗎?”他垂頭喪氣的,失望地抽動尾巴,長長的魚尾抽出一個海底小漩渦。 “……”路輕說,“我在思考,是我的抵抗力下降了,還是你的魅惑程度又上漲了。” 烏尼亞無辜地看著她。飄散的長發在海里也被偏愛著,不讓光暈失色,雙眼像施加了巫術,凝望久了,撲通撲通的心臟都被勾得失去自我。強壯赤裸的上身和修長有力的魚尾,他擁有一切雄性魅力的優勢,荷爾蒙源源不斷撲面而來。 “兼而有之。” 烏尼亞更無辜了,那把溫柔而磁性的嗓子說:“不是我說的。” “我知道不是你說的。”路輕頭疼地打開頭頂的窗,聲音從上面的傳音筒而來。 單人潛水艇和屋頂打開的窗搭橋,一個女人順勢降落。 女人隨手整理一番頭發,路輕站起來讓位,她毫不客氣地坐下。 “老師。” “他的魅惑程度又上升了2‰,你的抗性變差了太多。” 路輕不敢搭話。她為什么抗性變差,還不是因為她既不來冥海,平時又不看這位巨星。 “來冥海干什么?” 對著老師,她不得不換了個理由,“逃難。” 溫雅拿起她的海螺煙灰缸,“哦,冥海都是水,所以沒有淹你的唾沫星子了?” 路輕開始低聲下氣的狗腿,“老師英明,最近壓力太大了,走哪都挨罵,又停職又降薪,我頂不住了。” 烏尼亞在外邊不滿地拍拍墻,“路輕,這個理由我也會接受的。” 她老師犀利的目光端詳著她,端得她眉毛灼灼著火,“離婚了?” 路輕默默調出加蓋了聯邦民政部公章的離婚證書。 分辨了公章的真假,犀利的目光瞬間淡化,“不要讓男人阻礙你的腳步。走吧,回實驗室。” 路輕千躲萬躲還是沒躲過這一出,“老師,現在的我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實驗室我開的,保密協議隨便簽。”溫雅睨她一眼,“還是你不想去?” “沒有,很高興回到老師的實驗室。”路輕微笑背后滿是淚水。 溫雅的單人潛水艇載不下她,她只好跟烏尼亞一起游過去。 烏尼亞矯健的魚尾一甩,比人造螺旋槳還大的推力,他伸手握住路輕的胳膊,以防人跑了。 “你的指甲!”路輕臉色扭曲,戳進她胳膊了。 “噢,對不起,急著來找你,忘了剪。”烏尼亞歉意地笑著,左手掰右手,把五指的長指甲整齊掰斷,重新拉上她的胳膊。 路輕像一條被他牽著跑的小魚,龍卷風中敷衍地劃水。 [兔兔]:你人呢? [輕]:遇到熟人,晚歸。 [兔兔]:你在聯邦108城究竟有幾個熟人…… [輕]:[苦笑抽煙.GIF] 溫雅的實驗室開在破曉城的郁金香區,破曉城劃定的水下科研區域。白天陽光透過冥海的海水,郁金香悠悠綻放,夜晚降臨,冥海回歸死寂,郁金香也隨之閉攏。 這幾年不見,郁金香的花蕊又增加了。 路輕對陌生的實驗室投去幾瞥,烏尼亞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那邊是研究種族演化的。” 實驗室外墻烙了一個錘子徽章,“邀請過你嗎?” “我沒答應。” 路輕轉過目光,他輕輕聳肩,“我不喜歡他們。” 溫雅的實驗室外墻都刻著海上城溫家龍與蛇交纏的家徽,光從家徽上清點實驗室規模,她一家獨大。 相比陸地,水下實驗室并不好建,一方面對建筑材料抗壓程度和抗腐蝕能力要求更高,另一方面水下建筑需要更多人力和時間成本。如果不是身為聯邦前五百強的家族企業的財力支撐,再加上溫雅是海上城溫家的家主,恐怕很難在冥海下建成這等規模的實驗室。 “磨蹭個什么呢?”大佬在里面不滿了。 路輕用手肘輕撞旁邊那貨,“磨蹭個什么呢?” “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他倒坦然。 “我剛離婚。” “對啊,人族怎么說的,乘虛而入不是嗎?” 路輕被他抓著胳膊,警告他:“我現在對聯邦所有雄性生物不感興趣。” “唔。”水藍色的長發飄散,他不知道在動什么歪腦筋。 人族在冥海下處于無水含氧空間才會舒適一些,鑒于研究對象是海洋生物,實驗室相應建立了調節室內水量的水泵系統。 烏尼亞是鮫人,恰好水量到他腹肌之下,浸泡魚尾,讓她們上身和實驗臺處于無水含氧狀態。他過長的魚尾只能委屈地拖在身后。 健壯的上身脫離冥海洋流,革除海水曖昧的朦朧,他眨眨晶藍的眼睛,海水從眼睫上摔落,五官的美麗更為清晰。 “正好你來了。”溫雅看著柜子上一排實驗儀器,“榨精吧。” “……” 路輕接住她丟來的直徑十五厘米的量筒,一言難盡。 “別為難,你也知道這家伙出精多不容易。”溫雅一副讓烏尼亞射精和草原找只奶牛擠個牛奶無異的平淡口吻,“快點,收集完做基因分析。” 這位聯邦的海底巨星笑瞇瞇看著她,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