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勾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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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抓住襯衫領口。 多近的距離。 鼻貼鼻,眼釘眼。 隔遠了看,他們好像在玩弄肢體的曖昧。 路輕冷酷的視線扎進他近在咫尺的瞳孔,“我求求你,別出現在我面前。” 復又推開。 離開時洶洶刮過的穿堂地下風,扇了他一巴掌。 顧汀舟埋首整理被抓皺的領口,蒼白的手指撫平凌亂儀表,“不好意思。” “沒關系。”保密協議銷毀后,慕夏走出保密室,她的妝容有些淡了,“可惜沒能得到顧總的投資。” “我會繼續考慮后續事宜。”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資助我的項目。” “你還需要我投資嗎?” “如果是你,榮幸至極。” 顧汀舟整理完儀容,和她對視。 奉歷城慕氏,產業鏈之廣,恐怕還在顧家之上。她對他殷勤至此。 慕夏微微一笑,淡下去的唇色驀地鮮艷了,“能否邀你共進晚餐?” “下次吧。這次不巧,我約了人。” “沒關系。期待下次和你相約。” 路輕面容冷峻地應付了同事打得她訊號都要掉線的“你真是宇宙無敵救世主”的贊美。 她打梁靜歡的訊號。見人就問:“軍方對拍賣會那事兒怎么說?” 梁靜歡臉掛著尚未褪去的嚴肅神情,看見她之后迅速下線掉得只剩層皮,皮下勉強蓋著一戳就破的關心則亂:“早點跳吧?” 叫她跳槽。 “不跳。被套牢了。” “輕輕,奉研院現在是臺風眼。”他不知道貓在哪個角落,語重心長,“風平浪靜是一時的,遲早會狂風過境。以你的能力,為什么偏要在那里陪葬?” 扭曲的四族拼接體只掀開了黑暗中渺小的一角,便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臺風什么時候過境?”路輕冷笑,“我倒是想親眼看著臺風殺得片甲不留。” 他欲言又止,最后掛了,“有空再說。” 路輕撣撣手腕上的訊號,彈出另一個人。 她不寒暄,開門見山:“陸絲苑那邊有沒有蟲族如何處理四族拼接體的消息?” 井柔反問:“你為什么不直接問她?” 陸絲苑是蜂人族的蜂后。 路輕蹲在馬路牙子上,點起一根煙,才說:“顧汀舟來奉研院了。想投資相關項目。我懷疑他得到了某些種族的支持。” 蜂人族是蟲族里特殊的一脈。蟲族是遠人基因,以傳承血脈封鎖種族語言著稱,只允許族群內部通過器官觸角獲取信息進行對話。而蜂人族是獵蝶蜂與人族的混種,突破了族內語言封鎖,兼顧了與外界溝通的語言系統,因而被排出單向語言系統的蟲族。 那混種拼接體的頭部是蟲族,恐怕是想嘗試能否人為突破單向語言系統。 “比起陸絲苑是否摻進這件事,”井柔嘆了口氣,“我更想知道你和顧汀舟是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 “顧汀舟不是那么多管閑事的人。他去奉研院只是因為你在那里。” “他來找茬賭氣的。” “因為奉研院嗎?輕輕,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離婚,但顯然離婚解決不了你們的分歧。” “結婚也解決不了。” 路輕架著煙,緊緊地咬著綿軟的煙頭,深深吸氣,濃烈的煙氣從喉嚨過肺,但她不吐出來,嘴巴一閉,憋在身體里,她把肺硬沉在尼古丁的余氣,如同把自己泡在兩年的婚姻里,苦澀地沉浸其中有毒有害物質。 “別抽了。” 訊號的全息水幕忠實地投射全景,幻影真實得觸手可及,但又只是水中撈月。井柔看著她,覺得難過。 路輕別開煙嘴,想輕快地笑一笑,不知道自己笑出了什么形狀,“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我為什么會結婚。舊星時代人均壽命不到一百歲,婚姻制度就快土崩瓦解了,結果到今天人均壽命三百歲,婚姻制度還很堅挺。最吊詭的是明知婚姻是墳墓,還永遠有人前赴后繼往里跳。” “婚姻制度比你印象里存在的更久遠。”井柔是歷史專業出身,觸及到她的領域不自覺地侃侃而談,“你說舊星時代婚姻制度土崩瓦解,是因為在舊星之前的古星時代,婚姻的鎖性很強,女性絕對依附男性,從人身到財產都歸入男性地位之下。這種性別單向性依附構建的婚姻制度無法適應舊星時代女性地位崛起的現實。” “制度呈現的樣態改變,不代表制度會真正消亡。婚姻制度發生了很多變化,比如財產,古星時代歸屬男方,舊星時代歸屬雙方,現在可以自由架構。它呈現的樣態也明顯改變,適用的性別對象、隨壽命增長而結婚年齡后移、婚姻次數、婚齡年限不一等等。但無論制度設計改變了什么,制度本身的性質不會變。” 一口氣講完歷史知識,她才正面回答路輕的困惑,“婚姻制度本質是締結契約,通過對關系進行上鎖,可以保證經受拉力而不輕易分離。不是所有人都會進入婚姻,但婚姻所表現的契約締結,和其他關系不同。契約使關系牢固。” 路輕漫不經心地聽著,“所以是因為人本性中需要穩定牢固不可分割的關系,才會選擇婚姻,婚姻因此不磨滅。” “對一段關系太有自信或太沒自信的時候,都想締結契約。” 要一個現實的制度約束從而兌現“我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承諾。 至于搖搖欲墜的關系,好像強加四面柵欄,就能阻止大廈將傾。 “你結婚前,我姐叫我們做了個婚姻數據分析,預測你什么時候離婚。”井柔一邊說,一邊調取以前的分析報告,“舊星時代以一百歲為年齡軸,18%的人終身不婚,60%的人經歷過2段以上婚姻,剩下32%的人經歷過1段婚姻,其中只有6%的人把1段婚姻延續到生命盡頭。” “現在的婚姻數據復雜得多,各個種族觀念差別太大。以人族為標準,終身不婚率升到28%,一生一段婚姻走到生命盡頭的人僅有萬分之三。” “很客觀的數據。”路輕的煙不知不覺抽完了,“謝謝,醍醐灌頂。我聽出來了,你們預測我很快離婚。” “事實上,我們的預測結果是七年。大部分第一段婚姻的延續期間在七年上下浮動,壽命延長也沒改變這種大致穩定的規律。”她停了一下,“我和你做朋友七年了。” 路輕拿打火機的手停住了。 她和顧汀舟相處六年之后,婚姻兩年。但婚姻和戀愛不能等同,她們應該也納入了考量。 她的婚姻比友情短命得多。 不由自嘲了一聲,“無論是五十歲、一百歲還是三百歲,時間單向流動,人都是一天一天走過去,該撞的坑一個也躲不過。” “比起婚姻,我更想知道為什么人類進化到現在還沒有戒掉香煙和毒品,還對身體的傷害從不減輕。”井柔盯著她,兔子盯鷹似的不贊同,“第三根了,路輕。” 路輕學著她的口吻,玩味地說:“香煙和毒品的歷史比你印象里長得多。生物本能有墮落的欲望,成癮機制反映了這種自毀的傾向。就像人拋棄不了鎖上關系的本能,也照樣不會拋棄成癮習慣,區別只在于你的成癮落在哪個位置。‘沒點惡習怎么叫生活?’” “我只有在這時候會覺得還好有顧汀舟收拾你。”井柔鄙視她,“我們對你的收拾沒用。” 換顧汀舟在這,聽完這些歪理,早就把她拖進小黑屋了。 路輕又被扎了一刀,腦神經刺痛。 顧汀舟當然可以收拾她,因為婚姻契約締結出牢固的關系,她賦予了他束縛她的權力。她為了他要忍受,他也一樣。 個體和個體之間的干涉和尺度,約束和邊界,總以關系為起點。 “前夫怎么總是陰魂不散的。”路輕被鬼扯得忘了談話的原意,“我只是問你知道陸絲苑的事情嗎。” “不知道,她最近去中心城,沒和我在一起。”她停頓了一下,語氣微妙,“不過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和你前夫攪和到一起,讓你前夫有機會糾纏你。” “為什么?” “直覺。” 路輕對好友的直覺不予置評。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這直覺出自何處,多么富有遠見和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