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志剛和陳澤？”

    陳遠明苦笑一聲，道：“他們兩個最倒霉，因為在王巖身邊，距離他太近了，被牽連一把拽了下去，掉下了樓，我們著急忙慌跑下來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死在二樓的樓梯口那里了，是被硬生生摔死的，腦袋那里全是血，嘴里也是，我們不敢多待，就跑下來找你們了。”

    段凌風沒說什么，只是道：“走吧，上去看看，反正也是要去天臺的，總不可能飛檐走壁，直接學蜘蛛俠。”

    眾人知道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吧，樓梯上都是死人，真的就挺恐怖的。

    可戰勝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懼，他們即使并不是很想出現在世人面前，但為了能活著出游戲，也就只能硬著頭皮，再次返回jiao學樓。

    果然如玩家們所說，李志剛和陳澤腦漿迸裂，嘴角全是血，就歪著身體，七扭八拐地躺倒在二樓的樓梯口，死得不能再死了。

    段凌風看了看，搖頭嘆息，說了一聲逝者安息后，繼續往上爬。

    最終，在四樓和五樓樓梯口jiao界處，看見了死得更慘的王巖。

    說他慘，其實也沒李志剛慘，不過大抵是明明沒下樓，卻摔得這樣慘的緣故，段凌風看著腦袋被砸進去半個，腦漿子糊了一身，身上穢物不斷，被鮮血染透衣服的王巖，沒說出什么，也沒看出來什么，就轉頭上樓了。

    誰也不知道王巖為什么突然發瘋，但是段凌風和陸司乘因為做過那樣慘烈的夢，所以多少猜得到，那大概是他參與過校園霸凌，欺辱過同學，或者像王致遠一樣，死于非命，所以，王致遠替他們報仇了吧？

    不然，他想不到這些人為什么而死。

    而李志剛和陳澤，看上去是無辜的受害者，被人牽連死于非命，但是，段凌風卻不這樣認為。

    料想一個無辜的人，王致遠那孩子不差，不可能讓王巖帶著兩個墊背的，跟著一起下地獄。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李志剛這個年紀，不一定參與過霸凌，但可能，縱容過霸凌。

    畢竟，他這個做家長的年紀了，不可能沒孩子。

    所以他轉頭，問陳遠明：“李志剛他有孩子嗎？”

    陳遠明走在段凌風身后，聽他這樣問，想了想，道：“他死之前說，他有一個學藝術的女兒，學得挺好，想進藝術學院，然后王艷說，學藝術的都不是什么正經人之類的話，總之挺難聽的。”

    所以，他的女兒，是否因為他的縱容，而直接或者間接傷害過別人呢？

    這些話也無從提及了。

    畢竟逝者已逝，活人還不知道在哪里。

    至于陳澤，是否參與過校園霸凌，或者直接，或者間接，讓受害者受到不好的待遇，他們也不知道了，但是總歸來講，死的玩家，都不會很無辜。

    而那個叫姚光明的，是第一個沒命的，所以，他可能比其他人的情況還要慘一些。

    段凌風走到頂樓的位置上，看著頂樓緊緊關閉著的門，沉默不語。

    陸司乘知道他的思維大概又掉入了怪圈，也不催促他，只是自顧自地走到他身邊，替他抬手，推開了天臺的門。

    有那么一瞬間，那股清涼的，帶著腐臭和咸腥的味道，沖著人的門面飛撲過來，鉆入人的鼻子之后，卻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段凌風的思緒被召回，他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天臺，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起跟著上來的人見兩個大佬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都有些納悶，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但也不敢催促，生怕大佬急眼。

    好在段凌風只是發呆，并沒有做些什么，就提腿，邁過門檻，朝著天臺的位置走去了。

    夕陽西下，天邊余暉都快沒有了，天空也漸漸暗了下來，眾人邁進天臺的那一刻，腦袋一陣眩暈，轉眼之前，不見了蹤影。

    第九十章 致遠12

    迷迷糊糊間，段凌風好像又回到了上課的時候，但好像又沒有。

    他腦子暈乎乎的，只知道自己暈了過去，其他的，根本就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天光大亮，寢室走廊里，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似乎是有人跑出去，或者在干什么。

    段凌風腦袋有些不舒服，他慢慢地坐起身，單手扶額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漸漸從混沌里回過神來。

    他明明記得，剛才他就在天臺上啊，怎么突然跑到了宿舍？

    難不成一開始，他就是在做夢。

    他從床上爬下去，站在地面上，看著上鋪同樣已經醒過來，傻眼的陸司乘，大眼瞪小眼。

    “你，也糊涂了？”

    陸司乘看著不約而同說出這句話的人，知道彼此腦子里的畫面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根本不是在做夢。

    門外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陸司乘索性下了床，兩個人走到門口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門外，一大群人圍在門口，滿臉興奮，嘰嘰喳喳指指點點，而地上，一個被打趴在地的男生，正死死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被幾個人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陸司乘見此情景，皺了皺眉，剛想過去，那被打的人從手臂的縫隙里，露出一雙血淋淋的眼睛，他被嚇了一跳，剛想后退，那男生卻突然朝著自己，露出凄慘的笑意，開口道：“你們誰也救不了，你們誰也救不了，都陪我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