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見 p o1 8 bv.c o m
立冬過后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雪,一日比一日更冷。 馬球場一事,莊妃找了替死鬼,帝王沒有揭穿,但以別的理由罰其禁足一月,以作警示。 宴碎很怕冷,裹著毯子在藏書樓找書看,雖然是假的,但好歹有個公主頭銜,在東宮整日無事可做,清閑自在。 但與她恰恰相反,封銘這個太子爺也會有忙碌的時候。 他的手不是很嚴重,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吊著固定在胸前,也能夠自由活動,只需要別太用力,總之自己吃飯是沒問題。 但他偏不。 他上癮似的,非要把宴碎抱到自己腿上,讓她喂。 她掙扎不依,他就要說,再亂動他的手又要脫臼了。 于是她只能屈服,坐在他懷里,咬著牙喂他吃飯。 他磨人得很。 當然,字面上的磨。 宴碎每次喂到最后都沒了力氣,軟靠在他的胸膛。 難怪他每頓飯都很紳士地等她先吃完再讓她喂。 因為如果先喂他,后面她就沒力氣再吃飯了。 宴碎通常會在藏書樓待到下晚,封銘回到東宮后,會來接她一起回去用晚膳。要看更多好書請到:p o1 8c b. 因為捧書,她的手總是有些涼,他會把她的兩只手都攏進掌心里。 他是個炙熱溫暖的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盡的熱量。 掌心的溫度很快傳給她,讓她也暖和起來。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攬著她。 “明日要上山祈福,會在山里待三日。” 先皇后是前朝公主,在世時每年寒衣節都會去寺廟祈福,她離世后,宮里仍然每年保持著這個習慣,在寒衣節祭祖祈福。 封儀就是在十五年前的寒衣節被帶回宮的。 寺廟旁的小樹林里,嬰兒的啼哭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皇后觀其大抵不過剛剛足月,便往前推了一個月,定九月初一為其生辰日。 而明日便是十月初一,原來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 突然有些悵然。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封銘捏了捏她的手心,“山上冷,我讓尚衣局給你添置了幾身厚衣裳,回去試試。” 第二日,宴碎就和封銘坐上了同一輛馬車,跟在帝王后面。 她時刻關注著窗外的動靜。 今日,會有人攔住皇家馬車。 皇家出行,自然是重兵隨護,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半分。 但卻有人不懼生死,要御前告狀。 此人是個白面書生,名為宋應。 宋應稱今年京城剛剛過去不久的秋闈有官員徇私舞弊,擅改榜上名次。 鄉試第一名方可進入會試,但他被擠到了第二。 而第一名,是陸家長子,陸懷羽。 他即便有些小才小德,但絕不配獲得這個名次。 宋應跪在天子龍攀前,請求公道。 在書里,此時封銘已是廢太子,且此事牽扯前朝大臣,加上封銘已經喪失了話語權,在皇貴妃的爭取下交給了封瑜調查。 最后,當然證據確鑿。 陸家沒落,封銘是個狠角色,立刻將陸家踢逐,與之劃清界限,保全自身。 即便如此,這件事以后,朝中紛紛拿此事做文章,編排太子。 宴碎不知道能否改變封銘的命運,但她愿意為之一試。 因此,在宋應陳述完前因后果之后,她便趕在皇貴妃開口之前,站了出來。 “公子放心,倘若真有此事,官家不可能不管不顧。” 她轉頭看向封銘,笑意盈盈:“太子哥哥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的。”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包括帝王,包括封瑜。 她不自禁握緊了拳,面上卻保持一派純然與鎮定。 封銘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里的寵溺顯而易見,沒有去看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明明此刻他已然成了整件事的中心,但他還是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模樣。 “meimei說得對。” 皇貴妃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插話進來:“我看太子還是避嫌為好,不若交給阿瑜吧,他也該歷練歷練了。” 宴碎忙道:“避嫌不如親自自證清白來得好,還是讓太子哥哥來吧,二皇兄剛剛回京,也當好好休養。” 帝王看向站在一起的兩人,若有所思,須臾后道:“如此,此事便交由太子全權處理。” 再次坐上馬車,宴碎發覺自己手心里都是冷汗。 封銘拉過她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半晌,輕道了一聲“笨”。 宴碎看向他,“其實你知道的對不對?” 他低著頭,“你指哪方面?” 宴碎猶豫片刻,放低了聲音:“皇帝對你……” “皇家無情。” 他說,聲音也很輕,只不過也有些沉:“碎碎,我早就同你說過了。” 書里的封銘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到最后的境地,他反了,還有一線生機,可以活下去,但他不反,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逼宮那日親手殺了帝王,也被與自己斗了多年的二弟一劍斃命。 倒下的時刻,他不甘,但更多的是解脫。 而現在,宴碎要如何助他破這個局,讓他不要走上那條不歸路。 她問:“如果真是陸家徇私,你要怎么辦?” 封銘卻反問她:“陸懷羽和陸家全體,你選誰?” 他好像已經想到了解決方案,在問她,要保大保小。 宴碎想起前幾日見到的陸懷羽,總覺得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出舞弊這樣的事情。 書里對于其中的細節沒有詳細展開,她也無從得知,陸懷羽在其中是否無辜。 但現在,封銘給她這個選擇,分明是在告訴她,他無不無辜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是如何解決。 山上有座寺廟,前朝時便一直在,皇后離世后,帝王下令將其重新修繕。 他們將在這里住上三日,吃齋念佛。 在大殿前祈福結束后,宴碎就主動去找了封瑜。 畢竟她今日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駁了他的面子。 她只是個假公主,皇帝都沒開口,就站出來指點兩個皇子該干什么。 本來是要道歉并做出解釋的,可對方看著她,在她開口之前便道:“阿儀,你愛上皇兄了。” 早上來時山下的雪已經停了,可山上更冷,竟然飄著雪。 宴碎望向院中飄落的細雪,并不否認。 “這不是件好事嗎,二皇兄,你終究要去守護別人,也有人替你來保護我了。” 那日的清松湖,封瑜見到封銘在那么多人面前要長公主和賀家大小姐給封儀道歉,便在他們走后,去詢問了前因后果。 得知是因為二小姐賀夢怡“偷”了長公主給大小姐的玉扳指后,他又去找了賀夢怡,并成功幫她解決了此事,還了她清白。 果然,哪怕封儀仍然存在,男女主的交集仍是不會變的。 此時,封瑜低笑一聲,對她的說法不甚贊同:“那不一樣的,不論何時,你始終是我的meimei。” “可是二皇兄,我們好像無法像從前一樣了。” 終究是男主,怎么能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他嘆:“阿儀,你知我當初為何決心離京平定邊疆嗎?” “我知道,爭權奪利非你所愿。” 可是,邊疆已定,他回來了,就要被裹進這場浪潮里。 “二皇兄,我也不希望你們二人相爭。” “放心吧,我們都會相安的。” 封瑜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安撫一般摸摸她的腦袋,但最終還是收回去。 “夜已深,回去休息吧。” 宴碎走了兩步回過頭,發現封瑜還站在原地看她。 封瑜其實是一個反差感挺大的人,戰場上多年來的磨練,讓他的外表看起來冷漠堅硬,但實則是個溫和平易近人之人。 至少他對封儀是這樣,對女主就更不用說了。 “怎么了?” 正如此刻,即便已經看穿她和封銘的關系,還是如往常一般,笑著看她。 他對封儀,心中坦蕩,當真如他所言,她始終是他的meimei。 本來宴碎很想沖動,替封儀問他,倘若沒有封銘,他會不會喜歡上她。 但她已經不是封儀,她也和封銘相愛了,現在一切的假設都太過復雜,也不切實際。 宴碎看著他的眼睛,終是搖了搖頭。 “明日見,皇兄。” 封瑜擺了擺手:“去吧,外面冷,別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