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這么沒規矩？”

    林清音剛一進屋，便遭來男人一番數說。

    畢竟自己出去的時間太久，林清音多少還是有些心虛愧疚的。她誠心道了個歉，又解釋自己走迷了路，卻引得韓恩元嘖了一聲。

    厭煩不悅。

    多少帶著點世家公子高貴自大的權勢氣。

    大概見她態度誠懇，韓恩元點點桌面，示意她落座，“你這大咧的性格到底是該改改，這樣下去以后嫁了人，該如何侍奉丈夫，如何招待客人……”

    他嘴里還在喋喋不休一通輸出，林清音多少有些不耐煩了。像他此般說教嘴臉，連阿父都不曾有過，更何況他下藥一事本就惹得她厭惡。

    “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林清音不想和他再糾纏下去，轉身便出了屋子。

    她倩影和上次一樣不參雜半點情感，冷漠得如同生人。

    韓恩元嫌棄她這沒禮節樣，可腳步比腦子更快追了上去。

    “清音，你先別走，聽我解釋……啊！”

    他步子邁得太急，竟在平地上栽了個跟頭，撲通一聲摔出巨響。

    動靜實在太大，林清音回頭。

    意外的是，修長的腿先印入眼簾。

    見她視線落過來，那只腿的主人收回腳，回以希冀的目光。

    鬼絆倒了韓恩元，正在討要表揚。

    林清音忽略伏離，看向地上狼狽不堪的人。

    沒落傷，倒是衣袍上濡了灰，像是被折掉白翅的天鵝，摔掉了骨子里的高傲。

    “走了。”

    韓恩元從地上爬起來時，林清音已再次轉身，留了個尾音飄在空中。

    他看著她的背影，陷入思考。這次走前還招呼他一聲，是在暗示什么？

    伏離從他身邊飄了過去，默默跟上林清音。

    “老婆，等等我呀。”

    “壞心眼兒怎么這么多。”

    不過倒也解氣。

    林清音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回了林府。

    恰巧林府來了位客人，還是沖著林清音而來的。

    這人看著上了年紀，穿的是廟觀的僧袍。此番前來，是為了驅儺一事。

    除夕夜的儺舞因為鬧鬼被緊急叫停，弄得人心惶惶，背地里到處傳著必有災禍降臨。妖言四起，廟觀的釋子們自然得想辦法穩固人心，德高望重的長老便前來請林清音親自主持重辦儺舞戲。畢竟有個“神女”的名號在，也能讓百姓圖個心安。

    林清音當然知道上次的儺戲影響有多大，不然怎會有那么多人前來跪求拜她。說到底，這事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原因在。

    但林清音沒急著答應。

    儺舞并非普普通通祭祀舞蹈，旨在驅鬼辟邪。換句話說，她擔心伏離會受儺舞影響。

    她目光一瞥看向旁邊的伏離，詢問他的意見。

    “老婆，我不會有事的。”他話音沒什么起伏，貫如尋常。

    林清音這才答應下來，儺舞便定在了上元節這天。

    日子臨近，可林清音一天比一天心慌，睡得也不踏實。好在就算是半夜驚醒，她也被抱在鬼的懷里，雖沒有體溫，至少安心了許多。

    漸漸地，林清音發現伏離似乎不用睡覺。

    盡管每次她醒來時伏離都閉著眼，像是熟睡著般乖得不像話。可過不了幾秒，伏離便會慢慢睜開眼睛，打個呵欠迷糊地叫聲老婆，又往她懷里蹭。

    至于林清音是如何發現他裝睡的，還得歸功于阿兄前些日子送來的茶。

    茶是傍晚喝的，人卻是丑時還清醒著的。

    林清音睡不著，躺在床上無趣地數著伏離的睫毛。

    他睫毛濃密又長，林清音數著數著失去了耐心，打起了小伏離的主意。

    她先是摸摸伏離的臉，手滑過高挺的鼻尖時，并未感受他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