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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98節(jié)

    她說著,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李京哲的尸體上。

    他只穿著裘褲,上半身裹著的紗布被解開了,帶著血跡散落在一旁。在他的胸口處的確是有一個血窟窿洞,看上去十分的觸目驚心,那傷口看上去愈合得很不要,紅腫不堪有膿。

    除此之外,李京哲的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看那新鮮程度應(yīng)該的確是昨日留下來的。

    除了胸口處,顧甚微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明顯的致命傷。

    他并沒有嘴唇發(fā)紫,脖子上也沒有勒痕,不是被人勒死的;同樣也沒有任何rou眼可見的中毒跡象,就連那胸口淌出來的血,都是鮮紅色的。

    顧甚微蹙了蹙眉頭。

    難不成這李京哲還真是這檔口突然暴斃了不成?

    第354章 意料之外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一些。

    太醫(yī)昨日方才問診,今日陶然便病情惡化趕在他們來之前斷了氣。

    那幕后之人掐得這么準(zhǔn),總不能是地府里的閻王爺吧?

    顧甚微想著,伸手朝著那陶然的脖子伸出手去,想要探一探他的脈搏,同時將他翻個個兒且看身后是否有旁的傷痕,可她那手剛挨到陶然的脖子便瞬間僵住了。

    雖然手臂被衣袖遮擋著看不見,但是顧甚微還是感覺到了手臂上生起的一層雞皮疙瘩。

    該不是她眼花了吧,她怎么感覺那脖子輕輕顫動了一下。

    微弱得幾乎沒有,但她卻是感覺到了躺在床上那人的戰(zhàn)栗!

    好家伙!她有那么兇,連尸體都怕她了?

    顧甚微驚駭只在一剎那間,立即又冷靜了下來,她眸光一動手腕一翻從腰間抽出了長劍直接朝著那床榻上的陶然猛地戳了過去。

    坐在床邊的陶夫人立即驚呼出聲,可她的反應(yīng)再快,哪里有顧甚微的劍快!

    “顧大人連死人都不放過嗎?”

    就在她那個死人說出口的同時,她口中的死人一個骨碌朝著床榻里頭滾去,那陶然這么一動彈胸口的傷口一下子流出血水來,連帶著淡黃色的膿看上去的無比的惡心!

    “顧大人手下留情!”陶然大喊一聲!

    顧甚微看著這混亂的“詐尸”現(xiàn)場,卻是生不出半分的喜悅來,怪異!太怪異了!

    她想著,盯著那陶夫人還有引著他們進來的王管家瞧,這二人的反應(yīng)太怪異了!

    先前她拔劍刺陶然的時候,她看得清楚明白,二人皆是面有恐慌之色,可等到陶然“詐尸”他們不慌反喜,就像是看了無數(shù)遍這樣的荒唐場景一般!

    不會吧……顧甚微甩了甩頭,將自己腦海中荒誕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

    她的手輕輕一動,那黑黝黝的長劍又回到了劍鞘當(dāng)中。

    “作何裝死?陶大人這是打算也學(xué)一學(xué)那烽火戲諸侯么?”顧甚微手指在劍柄上摩挲著,威脅得十分坦蕩。

    陶然雙手抱拳,從床榻上跳了下來,伸手一把薅過旁邊的衣衫,就往自己身上套。

    顧甚微沒有提醒他,他身上穿的是陶夫人準(zhǔn)備好的壽衣。

    她還是頭一回瞧見有人自己給自己穿壽衣!

    陶然絲毫未覺得自己犯了忌諱,他耳朵動了動,聽著外頭那震耳欲聾的號喪聲,忍不住眼睛往外瞟了瞟,“我倒是想看我爹娘哭我,但我知道這不是時候。王叔你同夫人一起出去吧。”

    “兩位大人尋我有要事在身,你們速速離開,有什么事情稍等會兒再說。”

    王管家點了點頭,等著陶夫人木然的站了起身,朝著門口行去,這才跟在他的身后恭敬地關(guān)上了門。

    屋外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那陶老夫人突然對著窗戶大吼一聲,“你這化生子,敢戲弄你老娘!看老娘不抽死你!你且給老娘等著,老娘這就找我的燒火棍子去。”

    陶然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夸張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這手一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又疼得呲牙咧嘴起來。

    一旁的韓時宴冷眼旁觀著,終于在這個時候開了口,“陶大人唱念做打了這么久,戲可演完了?”

    陶然看了看韓時宴,又看了看顧甚微,他拉開一把凳子,坐了下來,隨即又拿起桌上的茶壺,也不使用杯子,直接對著那茶壺嘴兒咕嚕嚕的喝了幾大口涼水。

    完畢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胡亂地用壽衣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

    “若是我沒有記錯,我壓根兒同二位不熟悉呀,昨日顧大人大殺八方的時候,我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中,連照面都沒有打上一個。”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我躺在地上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踩了一腳,肚子上還有個腳印呢!指不定就是后來的二位了。”

    顧甚微聽著,目光幽深地看了那陶然一眼。

    陶然瞧著她那白皙的手指,再瞧著她腰間的黑色長劍,忍不住做了一個封嘴的手勢。

    “顧大人都是這樣一言不合就拔劍的么?怎么著我們也是同朝為官,說起來那就是一個家族的親戚啊!”

    神他娘的一個家族的親戚,顧甚微瞧這陶然同吳江是親戚。

    若不是他年紀(jì)不輕,顧甚微都要以為吳夫人當(dāng)年一胎二寶,遺落了一個在外頭。

    “你還沒有回答,方才詐尸是怎么回事?”

    顧甚微不理會陶然的插諢打科,將先前的問題又重復(fù)了一遍。

    陶然見糊弄不過去,想了想走到了床腳,在那邊上的放著的箱籠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個上了紅漆描金的木盒子出來。他將那木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打開了鎖扣。

    顧甚微湊近一看,只見那木盒子被分成了許多個整整齊齊的小格子,每一個小格子里頭都放著一顆碩大的丸藥,用白蠟封著。上頭還貼上紅底黑字的小條兒。

    那條上用蠅頭小字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另外下頭還寫著時辰以及一些密密麻麻的描述。

    顧甚微隨便看了其中一個,只見上頭寫著:“半個時辰,不可診出。期間可聽響動,醒后腹痛連拉三日噩夢連連。”

    顧甚微嘴角抽了抽,那股子荒誕感又涌上心頭。

    她又跳了幾格,看向了下一個,“一個時辰,不可診出。期間可聽響動,后無腹痛但起皰疹猶如賴蛤蟆……”

    陶然指了指這些藥丸,面露得色,“就是這個了!我家中傳下來一個丹方,可以做假死藥,但這藥方有殘缺,這藥量不好控制,我這不是在家中試藥么?”

    他說著,嘿嘿一笑,“今日我死了兩個時辰,醒來活蹦亂跳也沒有哪里不舒坦!可算是有進展了!”

    顧甚微瞧著他那一臉燦爛的笑容,整個人都無語了,“你做這假死藥做什么?再說了你怎么知道沒有問題,萬一是斷子絕孫了呢?”

    陶然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他的嘴邊張了張,想要反駁顧甚微,絞盡腦汁卻是想不出來該如何反駁!這有沒有斷子絕孫,沒個三年五載的他也不知道啊!

    “我做這個,當(dāng)然是想要獻給官家溜須拍馬啊!不然呢?”

    “像我這種從山里出來的,若是不長點本事,怎么在這汴京立足?”

    陶然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同屋外那陶老夫人像了個十成十,“我做什么,那是我的事情,二位大人還沒有說來尋陶某做什么?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好似沒有做什么值得皇城司御史臺一起調(diào)查的事情吧?”

    “我只有一位妻子,一不賭錢二不尋花問柳三孝順得很,要不我娘也不能二百來斤。”

    “你們作甚尋我?”

    第355章 對天發(fā)誓

    顧甚微同韓時宴對視了一眼,對于陶然這樣子都十分的意外。

    “運河稅銀沉船案,你可還有印象?”

    陶然聞言有些詫異,他拿起桌上的茶盞,給顧甚微同韓時宴一人倒了一杯冷茶,像是全然忘記先前他已經(jīng)對著茶壺嘴咕嚕過了。

    “稅銀的事情,開封府的王府尹不是已經(jīng)問過了么?”

    “這個案子是開封府在調(diào)查,怎么皇城司同御史臺也插手了?我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過了。”

    陶然說著,搖了搖頭,顯然對于又要再說一遍有些不滿,但看到顧甚微腰間的長劍,到底還是心平氣和的重復(fù)了一遍。

    “我沒有覺察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而且還因為丟了稅銀被貶了,光是想想都十分火大。”

    “我記得那日晴空萬里的,李京哲同江潯將那些稅銀交給我的時候,就是貼好封條的了。我不是頭一回運那玩意兒了,李江二人同我都十分要好。”

    “李京哲雖然有些貪財,喜歡收別人的好處,但那是稅銀啊,他怎么敢拿!”

    “還有江潯”,陶然說著有些唏噓,“江潯那可是大善人真君子,我娶的妻子袁氏就是他的遠房表姐。江潯這個人,說得好聽點是清高,說得難聽點就是古板……”

    “水至清則無魚,如今哪個當(dāng)官的不拿點的孝敬,大家都默認(rèn)了睜一只眼……”

    陶然話說了一半,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韓時宴坐在這里,立即住了嘴,心中叫苦不迭!

    夭壽啊!那假死的藥丸要大成,他今日過于高興一不小心走了嘴!韓御史該不會回去就寫個一萬字痛批他吧……

    他想著,有些訕訕地沖著韓時宴笑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反正就是江潯是個好人,從來不拿老百姓的一個大子兒,也不收一點好處,只靠著那微薄的俸祿過活。”

    “要不是我同李京哲時常接濟他,他早就把自己給餓死了。不過好人沒有好報,他年紀(jì)輕輕就得了惡疾。”

    顧甚微靜靜地聽著,突然插話問道,“江潯得的什么病?”

    陶然一愣,雖然不知道顧甚微為什么問這個,他還是回答道,“肺疾,郎中說他過于憂思,他就是那種性子,別人路過打了一個屁,他都要想出十八種說法來,樣樣都是別人對他不滿意。”

    “說起來,他還真是郁郁寡歡的,成日里憂國憂民。”

    顧甚微沒有發(fā)表意見,繼續(xù)問道,“你既然運送了那么多次稅銀,就沒有發(fā)現(xiàn)那次有什么不同么?箱子的重量,船吃水的深度……”

    陶然搖了搖頭,他伸出手來撓了撓自己的頭,“王府尹也問了我這個問題,他說那褚良辰親眼瞧見河底箱籠里頭全是石頭,后來他派了水鬼過去重新查看了……”

    “雖然有不少被沖走了,但是還有殘渣在,的確是可以看見里頭是石頭。”

    “我當(dāng)時是真沒注意,李京哲會害我,那江潯也絕對不會害我啊!且不是頭一回了,我又沒有扛過箱籠,怎么知道一箱有多重。”

    韓時宴聽著,眉頭緊鎖,“那你還真是將腦子懸在別人的褲腰帶上。你沒有抬,你手下那些人呢?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同你說過有異常?換句話說,那日在抬箱子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生同以前不同的事情?”

    陶然回想了一下,那一直在抖動的二郎翹腿,突然停了下來。

    他有些遲疑的抿了抿嘴,又道,“沒有人同我說。不過……”

    “不過什么?”韓時宴追問道。

    陶然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那日蘇州府衙的衙役們恰好也在,李京哲讓他們幫忙抬了箱籠。從年他們倒是沒有,不過那一日我們出發(fā)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晌午了。”

    “李京哲見我著急,就讓人幫忙抬了。那是力氣活,有人幫忙兄弟們能輕快些,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你為什么出發(fā)遲了?”韓時宴又問。

    陶然仔細(xì)回憶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李京哲他們清點封箱耽誤了時辰……從前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沒有那回耽誤的時間長……”

    陶然說到這里,也覺察出有些不對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