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惡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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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可太能說了。 像只嘰嘰喳喳的麻雀,吵得人腦仁兒疼。 瑪歌一邊凝著她不斷翕動的唇,一邊抿著杯中的葡萄酒,酒液入口,酸苦難言,但這已經是她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待客之物了。 珍妮十六歲,法國人,是她的鄰居兼同事。德國軍隊入駐巴黎市區前,她們都在十八區皮加勒廣場的夜總會工作,一個有名的紅燈區。 進入紅燈區,瑪歌是重cao舊業,珍妮則是下車伊始。但珍妮年輕貌美又浪漫熱情,業績很快就超過了她。可惜好景不長,得知德國人要來,珍妮被謠言嚇得六神無主,連夜跟著難民潮一起離開了巴黎。 現在,她又回來了。因為巴黎沒有被炸成廢墟,塞納河依舊波光粼粼,紅磨坊照常夜夜笙歌,鎏金的舞廳和歌劇院、古舊咖啡館和時尚商場大方地朝德國士兵敞開懷抱,歡迎他們拿著法國人民的金錢大肆進行消費。 大家的生活就像小小地越了一下軌,悄然間,就重返正確的軌道。 但總有人的生活脫軌了,就一去不返。戰爭就是一輛列車,自發動的那一刻起,就載著無數的命定之人呼嘯著往墳塋中去。 瑪歌感覺自己或許快上車了。 她此刻已經無法集中注意力聽珍妮講她這一路的驚心動魄,她餓得雙腿浮腫,四肢無力,連意識都日漸消沉…… “鄉間的路太難走了,是一個德國士兵帶我回來的,他是個紳士,有一雙迷人的眼睛!”珍妮的臉上露出一絲嬌羞。 “路上死了很多人吧。”瑪歌平靜道。 珍妮怔住一瞬,她忽然想起之前包養瑪歌的男人是一位法國政府官員,現在是戰爭,她一定很擔心他的安危吧? “瑪歌,你也回來工作吧~或者,去找一個德國士兵,他們真的沒有傳聞中那么殘忍可怕,除了在床上……” “你在等那個男人回來么?” 沒有。 “可我們首先要活下去啊……” 瑪歌出神了。 三天了,一片寂靜。 客廳里那個電話簡直比人的尸體還安靜,她甚至懷疑電話壞掉了。也許,她是時候回去紅燈區了。其實跟現在又有什么區別呢?被一個人cao和被一群人cao的區別罷了。 瑪歌抿了一口酒,用手托腮,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德國男友在床上是多么地殘忍可怕了~” “他是個優雅的惡魔,粗暴極了……” 瑪歌正要接話,客廳響起清脆悅耳的一陣叮玲玲,像是生命的律動、歡快而雀躍。 ——— 瑪歌見到了那個上校。 依舊是原野灰的軍服、束腰帶、皮革軍靴,卻穿得沒那么規整。他軍靴沾滿泥濘,軍服領口的紐扣散開,將帽子夾在腋下,邊走邊跟身旁的士兵低聲交談,說話間煙霧繚繞。 與澤格那種充斥著少年氣的年輕軍官不同,這是一位真正的男性軍人。健碩的身材,有力的步伐,身上似乎還殘余著硝煙與血氣…… 在他預備上樓時,終于發現大廳里排列了一群活色生香的女人。 他擰眉盯澤格一眼,澤格撓撓頭發,面露難色,附在他耳邊解釋了幾句。上校神色不耐,冰冷強硬地丟下一句“讓她們走。” 澤格追在他身后快速說著什么,樓梯上了一半,才迫使他停下腳步。轉身,一雙冰藍的眸子泛著夜色的寒芒,如同懸崖處,野獸睥睨著腳下一群瑟瑟發抖、引頸待戮的綿羊。 “那個,現在正看著我的那個女人。” ——— 瑪歌進入臥室的時候,上校已經進了浴室,軍服外套和腰帶被隨意拋在桌上。也許今晚又是白跑一趟,這位上校看起來并不如那個年輕的少尉和善,她心想。 十分鐘后,上校穿著襯衫和軍褲走出浴室,直接略過女人,徑直坐在書桌前。 “宵禁結束后,你可以離開。” “在那之前,安靜地呆在這里。” “別靠近我。” 他說這三句話的間隙里,已經點燃香煙,吸盡了半支。繼而是無休止的沉默,夾雜著他翻動紙頁的摩挲聲…… 瑪歌甚至開始思考他說的是“呆在這里”或是“那里”,是這個房間里還是只能站在原地。如果今天沒有食物,至少讓她能睡一覺。 片刻,敲門聲響起。得到許可,士兵送進來一盤食物,放在上校手邊后,行了一個標準軍禮,然后退出臥室。 標準的土豆燉rou和黑麥面包、另加兩個蛋餅、一根香腸,還有紅酒。 瑪歌腦子一震,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