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有限合伙 第65節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撰瞪了一眼,往她嘴里塞了一顆洗過的圣女果,將這女人趕出了廚房。 應該如何平衡家務這個問題困擾了盛以晴一個晚上。凌晨六點時,陳撰被一陣動靜吵醒,這才發現身邊早已空了,臥室的門開了一道縫,滲出客廳昏暗的燈光,以及已經大量的天光。 “什么時候起床的?”他揉了揉眼睛,坐到她身邊。 “三點!我昨晚沒睡著!”熬了一通宵的盛以晴此刻神采奕奕,她盤著腿,腿上墊了個抱枕,抱枕上是略為發燙的筆記本電腦:“我搞了一晚上,查了文獻、知乎還有小紅書,剛曲繁漪醒了,我打算一會兒和她約個電話會。現在這是我的初步成果!你看看?” 說完就遞了個表格上來,細分了所有可能出現的家務以及在共同生活時可能出現的分歧,密密麻麻十幾條,甚至細節到當雙方對空調溫度產生分歧時應該聽誰的。 陳撰看得頭大。盛以晴在一旁解釋:“你看這一條,我不會做飯,也確實不喜歡洗碗,那么這個你來做,作為補償,我會負責拖地和洗衣服。還有,你把錢全都給我了,那么未來的生活開支肯定得我來支付,比如旅游時候的機票酒店,還有我們倆的衣食住行,以及家里的投資理財,都由我來負責。畢竟拿了你的錢嘛,你甚至可以給我定一個 kpi,年底我可以根據收入給你分紅……”說到這,她又拿過電腦,點開了郵件界面,麻利輸入了陳撰的郵箱:“這是初稿,回頭你先審閱一下,看看有沒有意見,如果你覺得 ok,我們就可以立即執行。” 陳撰無奈:“如果我有不同意見,是不是還得開個會?” “那是當然,我都想好了,如果我們倆意見不合,我們還能把雙方的陪審團組上,我叫上秋恣寧和曲繁漪,你叫上俞又揚和遲威,我們一起拉個會,全部定下來!”盛以晴眼神閃閃發亮,斬釘截鐵:“既然決定住在一起過日子!這一個月,趁你在我家,我們就認認真真地過!” 陳撰被震住了。 然而,盛以晴的過日子大業僅持續兩個小時被迫夭折——將近上午九點半的時候,謝總給盛以晴打了個電話,劈頭就是:“以晴啊,美無限那個項目,你還是去一下現場比較好,我看信達那邊去了個 vp,咱不能輸。你先在深圳待上個一個月,再看情況要不要回來吧?” 明天上午 8 點的訪談,最遲今天晚上就得飛去深圳。 盛以晴干脆連公司都不去了,翻出一個 24 寸的大行李箱,往里塞衣服。九月末的天氣,北京已經開始轉涼,北京的冬天來的快,步入 10 月后,溫度驟降。 陳撰插不上手,在一旁抱胸看著她大包小包收拾行李,半晌才幽幽來了一句:“在一起這么久,從來沒見過你出這么長時間的差。” “我也第一次。以前最多出差半個月,蹲現場這種事情讓小朋友去就行了。實在是這個項目太大,加上最近市場太差,自然而然就卷起來了。”盛以晴坐在地上裝箱,頭也不抬。 他唔了一聲,又摸出筆記本電腦點開那封郵件,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那我這反饋什么時候給你?” 盛以晴忽然抬頭,“說實話,你覺得我們住一起好,還是分開住好?” 陳撰刷著那個表格,彎彎嘴角:“想聽實話?”不等盛以晴回答,他又笑:“你肯定想聽實話。” “你快說。” “實話是,愛是真的愛,但想一個人待著也是真的。你看你昨晚焦慮到覺也睡不著,看來是真不想和我住一起。一想到要割地賠款,你這恐懼比我多多了。” 盛以晴一臉心虛低下頭,連忙裝忙碌。 他睨她一眼,走到她面前蹲下:“所以知道要出差,是不是反而松了一口氣?行啦,等你回來,我也裝修好了,到時候我們各自住各家,我平日自個兒乖乖待著不打擾你,每天等你忙完了,就來找你睡覺,睡一輩子,好不好?” “哎呀你話真多!”盛以晴瞪他一眼,將箱子重重的扣上。仿佛不解氣,又起身推了他一把:“還有,你怎么滿腦子都是睡,誰要和你睡!” 這么說完起身進了臥室,將門重重關上。陳撰一愣,不知道這個女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過了幾分鐘,只聽房間里傳來一個聲音: “我脫完了。你還不來?” 第56章 男人要靠婚姻改變階級,臉是最基礎的敲門磚 美無限的業務除了包括各種醫美激光器械,還包括醫用面膜以及注射產品。除了在上海有個研發中心,其余的合作工廠也在上海周邊。盛以晴的盡職調查工作除了美無限的公司總部,還需要去周邊工廠,當日往返,舟車勞頓。出差半個月,比在北京忙碌許多。 這個項目的盡調工作比他們想象中繁重,最后謝總做出指示,讓盛以晴再招幾個臨時的實習生應付。因為時間緊張,加上工作繁重,實習工資也比市場價格高了不少。是以這幾日,盛以晴的郵箱陌生郵件不斷,郵箱后綴不是清北就是藤校。 這半個月陳撰一直住在她家里,白天忙著裝修房子,好在房子買了意外險,加上保費,損失不算嚴重。 陳撰每天會給她發送裝修的圖片,甚至連買家具、挑選墻紙,乃至什么款式的門把手這樣的事情都得問一問盛以晴。 盛以晴太忙的時候沒空回復,他也不著急,等到了晚上,她做了答復,他才下單。 一開始她有些不習慣,好像兩個人的事情揉在了一起,她莫名需要為他的事情cao心,但這么幾次之后,她又覺得挺好,大概人活著,也就是為了這些零零散散的牽掛,牽掛多了,也就覺得人生有意思起來。 陳撰會在每天晚上和她打一次視頻。哪怕自己的房子裝修完了,他這么喜歡極簡風格人,還是硬要住在她那毛茸茸的家里。盛以晴問過原因,他只對著屏幕里的她笑,微信視頻的畫面給人加了一層柔光濾鏡,以致于每次視頻的時候,她都會覺得陳撰看她的眼神溫柔要滴出水來。 他這么笑著看了她一會兒,才輕聲反問她:“你說呢?” 北京的溫度降得很快,等到十月中旬的時候,樹葉紛紛變黃,甚至怕冷一些的人,都套上了輕薄的羽絨服。而 1300 公里之外的上海依然是nongnong秋意,拉開窗戶就能看見陸家嘴的夜景。 盛以晴洗完澡躺在床上刷微博的時候才想起來,噢,秋天來了,秋恣寧要過生日了。 給秋恣寧買禮物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因為她什么都不缺。想要的東西自己能買,不想要的東西品牌也會送。 去年生日秋恣寧送了她一只 margiela 的云朵包,她若要回贈,也得是一個價值相當的,且秋恣寧感興趣又還沒來得及買到的東西。 好難。 盛以晴嘆一口氣,又見郵箱震動,不過一小時,又來了好幾封簡歷,盛以晴隨意點開了一個,只見這名字實在有些眼熟,圖片里的男孩眉清目秀,成績尚可,只不過學校一般—— 噢,盛以晴想起來了,是他。先前也給合盛投過簡歷。 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名字上:“陳子昂?……陳子……” 靠! 不會是他吧?! 房間里亂糟糟的。角落里的快遞堆積了兩三天。 秋恣寧放下外賣盒,有些煩躁,翻出一把剪刀,蹲在地上,將快遞盒一個一個劃開。臨近她生日,加上雙十一預熱,無論是公司還是合作的品牌,提前一個月就開始陸陸續續給她寄禮物。 陳子昂當時還好奇,“怎么最近快遞這么多?” 秋恣寧輕描淡寫:“噢,有些是合作方送我的生日禮物。” 彼時陳子昂的表情十二分驚訝,他舉起手中剛剛拆開的禮盒,墨綠色的盒子,打著翠綠色的絲帶,又問:“這些應該都很貴吧?” 秋恣寧皺了皺眉毛,“還行吧?三四千?”隨即聳聳肩:“不過這個套裝我早就有了,他們送了我也只能囤著。沒啥意思。” 當時的陳子昂低頭不語,那天晚上,他將所有的快遞盒都拆了,又將客廳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 第二天上午,他起床,將那些空快遞箱踩平了疊整齊用繩子捆住,賣給了樓下收廢品的阿姨。又將買到的 25 元 6 角轉給了還在睡夢中的秋恣寧。 然后,他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服,給秋恣寧發了一條微信: “快要期中考,我先回學校了。你記得好好吃飯,我周末來給你打掃衛生。” 陳子昂的不辭而別,還是讓秋恣寧察覺到了一絲異常。她想過幾種可能,一個是昨晚拆快遞時他們的那番對話,讓他自卑了,于是不愿意繼續留在她家接受刺激;而另一個可能就是這個年輕男孩暫時對自己下頭了,決定回歸到校園生活里和同齡的小姑娘談談戀愛。 而無論哪種可能,面對這樣的結果,秋恣寧都要端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于是她回了微信,說:“3000 塊是按照日薪給的,你不來我家的時候,可是要扣工資的噢!” 半個小時后,陳子昂回了一個 ok 表情。 秋恣寧的快遞拆了一半,手機震動,她收到盛以晴的微信,是一張陳子昂的簡歷截圖。女人八卦:“這是不是你那個小男友?當時還被營銷號掛了的?” 秋恣寧秒回一個問號:“?” 盛以晴繼續:“簡歷又投到我郵箱了,我們有個項目在上海,挺著急的,老板讓我拉幾個苦力。” 秋恣寧默了默,問:“是那種要陪酒、朗誦招股書,一個月只給 2000 塊的苦力嗎?” 盛以晴哈一聲:“你這是從哪聽來的野雞券商故事?我們正兒八經讓人干活的,只不過活確實枯燥一些,要打流水、核報表。但給的也不少啊,一個月 8000 呢。” 秋恣寧一愣:“這么高?” 盛以晴笑起來:“你要不要我給你小男友開個后門?” “什么意思?” “他學校一般,投我們公司基本上就是一輪游,但說白了,我們這活兒也不難,只要認真勤快踏實有腦子就成。你要是點個頭,我就讓他過來了。這個人情,算我送你。” 秋恣寧聽出盛以晴語氣里賊兮兮的意思,狐疑:“你好端端送我一個人情做什么?” 盛以晴嘿嘿嘿,“當我今年給你的生日禮物了。” 按照盛以晴的說法,這個項目要人要得十萬火急,基本上簡歷過了以后,再來個視頻面試,只要合適,就立刻要身份證號碼和銀行卡號,讓人飛上海一趟,包吃包住半個月。 秋恣寧想了半天,對盛以晴說:“他既然想實習,你就讓他實習吧。” 那個女人笑呵呵問:“這個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秋恣寧想了想,回復:“挺好。” 雖然她也不知道好在哪里。 第二天,秋恣寧果然收到陳子昂的電話,說最近學校有點事,需要占據周末時間,可能這個月周末都不能來看她了。 秋恣寧半真半假逗他:“學校有什么事?你不會背著我找實習了吧?” 那頭的陳子昂愣了半秒后哈哈大笑起來,虛張聲勢回復:“怎么可能?” 秋恣寧笑了笑:“大半個月不見我,那我都不需要給你開工資了是吧?” 陳子昂回答:“當然不用了。我不能一直用你的錢,男人應該自己賺錢。” 底氣十足。秋恣寧不語了。 掛電話的時候,陳子昂叫住了她,意識到她心情不好,想說什么,但又不好說,支支吾吾半晌,只說了一句:“秋恣寧,我特別喜歡你。你記住了。” 秋恣寧哈了一下,發出短促的笑聲。 陳子昂又認真說:“我做很多事情都是為了你。” 秋恣寧頓了頓問,“我生日那天,你會見我嗎?” 她生日是 11 月 5 日。距離現在正好半個月。 “當然。”陳子昂毫不猶豫回答,再次輕聲重復了一遍:“我做很多事情都是為了你。” 后面的事情,都是由盛以晴實時向秋恣寧更新的: 陳子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上海,負責組織他和另外幾名實習生干活的,是盛以晴的下屬。當天幾個人就被車子拉到了上海郊區的工廠里,蹲現場干苦力。按照盛以晴的說法,干盡調的名校生和流水線上的工人沒有什么區別,無非就是大量耗時耗力的重復性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認真,還有負責。 偶爾幾次,在上海的研發中心做盡調時,盛以晴會和實習生們一起吃個午飯。 上海的秋天,空氣濕涼,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黃了葉子,一陣風吹過,落葉沙沙響動,再被吹到行人的腳下。 他們買了咖啡,吃幾片葉子加蔬菜和五分熟牛rou的白人餐。午餐滋味寡淡的另一種說法是自律和健康。 幾個實習生八卦起信達的一位 banker 來,據說此人年過 30,年薪百萬,但遲遲未婚,日常生活就是賽馬,打高爾夫和出席拍賣場,并且極其重視身材保養。 有人插嘴:“是 gay 吧?” “不,純直男!人家有野心的,一心渴望嫁入豪門做上門女婿。“ 大家噢了一聲:“傍富婆啊。那這人帥嗎?” 八卦人搖搖頭:“長相確實一般。” 有人笑起來:“那就沒戲了,我關注一情感博主,叫秋寧兒,人說了,要靠婚姻改變階級,臉是最基礎的敲門磚。” 陳子昂原本埋頭吃飯,聽了秋恣寧的名字,抬起頭來看了那名同事一眼,嘴角彎彎,眼里閃過幾分驕傲,又垂下頭,繼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