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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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什么樣的嫁衣?”郁修遠自顧自問,又自顧自答,“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做新的嫁衣,只能先用舊的,就用你準備嫁給陸舟的那一套吧,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爹娘呢?” 孱弱的聲音如同某種細瘦易折的藤蔓,在片刻的安靜后響起。郁修遠抬眼看過去,看到柳傾昏昏沉沉倚靠床柱,長發散落,臉與唇色都無比蒼白——他被帶進來后就生了病,即使如此,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天光正亮,但是照不亮他投過來的眼神,陰暗而冷銳,仿佛是一直藏在黑暗里窺探的蛇。 柳傾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在某個宮殿里,陸舟對他說,好像有人在看著他們。 ——是這樣的眼神嗎?是他一直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嗎? 柳傾憎恨又害怕這種眼神,想刺瞎他的眼睛,想躲起來;可是他沒有傷到郁修遠的能力;能保護他的人也不在了。他只能強迫自己抬起頭,不躲不避地看過去。 “十三皇子,我求你……求你放了我爹娘,”仿佛有一根極細的線勒住了他的咽喉,他害怕極了,密密的眼睫毛不住顫抖起來,聲音也跟著顫,沙啞而斷斷續續,“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只要你放了他們……” 毫無疑問,這是這位嬌縱任性的大小姐第一次求人。 可悲、可憐、又可愛,教人想要在他身上施加諸多暴.虐,讓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變得更加可憐。 “大小姐,你還沒有認清你現在的處境。”郁修遠不咸不淡地說,“你現在是我的,無論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由不得你。” 柳傾指節用力曲起,緊緊攥住了衣角。 “你很聰明,猜到了我不喜歡在一個昏迷的人面前殺人。”郁修遠慢條斯理站起身,傾身靠過去,投下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平靜帶笑的語調里透著一種徹骨的陰冷,“但我的耐心和時間都是有限的,大小姐,早點好起來,說不定你爹娘還能趕上我們的成親儀式。” 郁修遠大笑著離開了。 柳傾再也支撐不住,脫力般倒下去:“爹……娘……”他想不出任何辦法救出爹娘,他連這座寢宮都出不去,他沒有力量,他只是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他將自己蜷縮起來,一顆顆眼淚無意識滾落:“陸舟……陸舟……” …… 皇帝吐血之后,身體狀況急速變差,似乎提前透支了生命里的所有精力,只剩下一具驟然衰老的軀殼。 又像是一灘快要腐爛的樹葉,散發出難聞的、屬于死亡的味道。 郁修遠面不改色立在一旁:“大敵當前,百官惶恐難安,父皇,國不可一日無君,您身子不好,不能再處理朝政,兒子愿意為您分憂。” “你……你是故意的……”皇帝猛烈嗆咳幾聲,咳出陳舊暗紅的血,“你到底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皇帝病重,但腦子還能轉,還沒有變成傻瓜,自然能夠從這一系列的動作里捕捉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可他同樣不明白,郁修遠為什么要勾結敵國,這是真正徹頭徹尾的背叛!郁朝百年基業,都要毀在他手里! “是啊,很多人都不理解,我為什么這么做。”郁修遠道,“但是父皇,您怎么能也不理解?” 皇帝的宮殿尊貴而輝煌,不是金銀珠寶堆砌出的華麗輝煌,而是至高的權力賦予這宮殿里一切的意義。明黃的龍榻近在咫尺,郁修遠無波無瀾地看著,想起曾經無數個距離它遙不可及的日夜。 皇帝好美色,后宮佳麗三千,嬪妃多到他記不住。 受寵的妃子前呼后擁,錦衣玉食奢侈無度;不受寵的妃子如同墻邊冷落的野草,蕭瑟凄苦,無人問津。 郁修遠的親娘就是位不受寵的美人,在后宮里沒有任何地位,若是不穿上美人品制的衣裝,那些低賤的丫鬟太監都認不出她是個主子。 他親娘年輕時有一兩分能讓皇帝臨幸的姿色,但久居如同冷宮的宮殿,容貌也越發衰而無神,好似一張畫上去的苦相。 親娘如此無能,郁修遠更得不上父皇的寵愛——皇帝三十多個兒女,幾個受寵的兒女都是他最喜愛的妃子所生,這些兒女就占據了他所有注意力,輪也輪不到郁修遠。 從記事起,郁修遠腦海里就是漫長無望的等待和冷落。每個人都冷落他,他住在下雨會漏水的宮殿里,吃著最低劣的菜色,穿最粗糙的衣服。丫鬟們敷衍他,趨炎附勢的太監們看不起他,其他受寵的皇子更是把他當成狗一樣戲耍,從沒有人把他當成皇子看。 他是皇子,也是活在偌大皇宮里的一只卑微的豬狗。 可是憑什么呢?憑什么他就要被人踐踏? 跪在地上看著他的父皇轎輦慢悠悠走遠、看著人人誠惶誠恐跪倒在那抹明黃下的時刻,郁修遠發誓,有朝一日,他要這讓天下人尊崇的、恐懼的、貪婪而又向往的至高權力為他所有。 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他也做到了。 他偶然和被派來打探消息的仇澤搭上了線,從此一邊給姜國提供消息、一邊借著仇澤的商貿生意,攢下本錢,開展貿易,發展眼線和人脈。 他憎恨郁朝,賣了郁朝這件事做出來沒有絲毫猶豫和壓力。 皇帝年輕時太愛播種了,他的兒子們就是他自己養出來的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