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算一個子承父業(yè)。

    周識錦是二代里被父母管得嚴(yán)的那一類，手頭的流動資金就那么點，還得分擔(dān)一部分日常吃喝玩樂的花銷，把公司建起來他也真是下血本了。

    但蔣云的資金不比他多多少。

    蔣豐原起先凍了他五張卡，后來雖然復(fù)原，蔣云卻發(fā)現(xiàn)卡里的錢少了大半。前段時間，他把在冀西沒花完的那部分投到股市里，憑借著上輩子的記憶以小博大。

    外加賣車的錢，滿打滿算湊夠了一千萬。

    “你沒聽錯。”

    蔣云說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您請說，”周識錦單手握拳，假裝話筒遞到他嘴邊，“無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

    “這一千萬，我只花在你公司的一個人身上。”

    周識錦：“誰這么大福氣？”

    “韓琦。”蔣云說道。

    每一個名垂影史的導(dǎo)演都有一條非凡的電影之路，相較那些電影學(xué)院出身，家庭條件優(yōu)越，拍攝經(jīng)歷豐富的大導(dǎo)，韓琦的成名歷程普通得過分，甚至稱得上“寒磣”。

    一路走來，伴隨她的關(guān)鍵詞是“業(yè)余”和“才疏學(xué)淺”，美名與罵名并存，每次獲獎帶來的都是無休止的爭議。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女人。

    蔣云初次見到她，是在一場飯局上。

    兩間包廂相鄰，他與合作方喝酒喝得頭暈，出門透氣的時候，隔壁那扇門被人怒氣沖沖地踢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嘴里叼著根煙，罵罵咧咧地朝空氣揮了一拳，大罵道：“一群屁都不懂的蠢驢，干脆把攝影機(jī)給你們來拍得了，就看你們能用屎雕出一朵什么樣的花！”

    這番說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蔣云偷偷瞄了她一眼，被女人當(dāng)場逮住：“看什么看？”

    “別誤會，”蔣云擺手道，“我認(rèn)為你罵得很對。”

    女人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怔了怔，兩指夾著煙：“你……挺有眼光。”

    “我也這么覺得。”蔣云毫不謙虛。

    女人爽朗地大笑兩聲，翻開口袋，找出一張有些皺的名片。蔣云接過去一看，上面就印著兩個字，韓琦。

    作為交換，蔣云把他的名片送到女人手心。

    “蔣……云？”女人一板一眼地念道，“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

    “你的經(jīng)歷很出彩，適合拍成電影。”

    韓琦向他投來贊賞的目光，說：“以后有機(jī)會的話，我們或許能有一場合作。”

    “何必等以后呢？”

    蔣云笑道：“我現(xiàn)在就能投資你拍一部電影，前提是你別讓我失望。”

    聽到這句話，韓琦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再然后化作平靜：“別了吧，你把錢砸我頭上屬于白砸。”

    “為什么這么沒信心？”

    “不是沒信心，是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韓琦看向他，說：“這種滋味不太好受。”

    確實。

    蔣云在心里點點頭，沒有什么比期待落空更令人難過。

    他那間包廂被人打開一道縫隙，合作方催他進(jìn)去接著喝，蔣云應(yīng)了一聲，回頭對她說：“還是試試吧，萬一結(jié)果在你的預(yù)料之外呢？”

    “我已經(jīng)輸過很多次，不記得失望是什么感覺了，”蔣云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想好就聯(lián)系我。”

    一周后，他接到韓琦的來電，女人斬釘截鐵地說，她這次一定要打一個翻身仗，讓那群瞧不起她的人被啪啪打臉。

    “但你也要做好票房慘淡的準(zhǔn)備，”明明韓琦才應(yīng)該是那個在乎票房的人，她卻提前在電話里安慰蔣云說，“錢我會還你的，只不過要很久，可能一輩子吧。”

    蔣云笑出聲，說：“好。”

    電影拍了近一年，審批通過、上映又耗了幾個月的時間，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沒讓他們失望。

    影院座無虛席，場場票房售空，一周之內(nèi)戰(zhàn)績沖破一個億，韓琦也因此一躍成為國內(nèi)票房第一的女導(dǎo)演。

    想到這里，蔣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

    周識錦眼神怪異，說道：“韓琦？怎么是她？”

    “有什么問題嗎？”蔣云問道。

    這個時間點，他和韓琦還不認(rèn)識。

    周識錦咽了口唾沫，驚悚道：“你沒聽說嗎？她前不久剛給戚皓開了瓢。”

    第31章

    “什么時候的事？”

    蔣云眉頭一皺,他怎么不知道韓琦曾經(jīng)和戚皓有過這么一段淵源？

    照戚皓那個睚眥必報的性格，韓琦這些時日必定好過不了。他得問清楚人在哪，然后趕在戚皓那個狗東西咬人前,把韓琦從那張狗嘴里搶救下來。

    “記不太清了……”

    周識錦在手機(jī)上打了會兒字，將收到新消息的微信界面給蔣云看：“喏,我替你問了,韓琦五天前進(jìn)的拘留室，現(xiàn)在還擱里頭蹲著。”

    屏幕左邊的聯(lián)系人實時彈出一條消息：

    【你怎么突然問起這事？戚大少使了點小手段,說能關(guān)多久就關(guān)多久，他不信那個倒霉蛋的骨頭能這么一直硬下去。】

    沒來得及瀏覽完整段文字,蔣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別墅外沖。

    “我的哥誒！蔣云！”

    周識錦氣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頭,蔣云甫一坐到駕駛座,車窗被“咚咚咚”連環(huán)敲了三下,一簇藍(lán)毛出現(xiàn)在窗框中間。

    “好哥哥，”周識錦怕來不及，氣也不敢換，一口氣說道,“你把韓琦撈出來之后還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