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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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查房的時候,值班護士從二號病房帶來了那張邊角略微發皺的便簽紙。 “梁津好轉了嗎?”蔣云把折好紙張壓在手心。 護士笑道:“今天下床活動了。” 那就好。 他始終對危機發生時,梁津義無反顧地把他緊護在懷里耿耿于懷。 最開始的初衷是他不想與梁津有過多交集,現在漸漸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演變。蔣云退而求其次,把要求降低成了“盡量別欠梁津什么”。 欠多了是要還的。 一來二去羈絆加深,他將背道而馳。 3號病房的病人身份不簡單,聽說在哪個公司擔任高層管理者,接觸了這么多天,護士覺得青年和普通病人沒多大差別,很有涵養。 她問道:“有什么話想讓我轉達嗎?” “謝謝,目前沒有。”蔣云說。 疊了四道的便簽紙宛如一個小方塊,蔣云層層疊疊地展開,那人效仿他,在“不辣不吃”那句話下面簡練地回復了六個字: “阿云,挑食不好。” 第22章 入院第七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 由于梁津的狀態“有待觀察”,鄭思勤將他們的機票改簽到三天后。 鄭思勤這段時間往醫院跑的次數比回家還勤,不知道是真愛加班還是假愛加班,蔣云被他敦促著簽文件,感覺自己白頭發都多了幾根。 好不容易到了周六,蔣云跟責任護士說了一聲,病號服也沒換,選在鄭特助常來的時間點開溜。 住院樓附近有一個圓形花壇,培育的花種是對生長環境要求沒那么嚴格的三角梅,一簇一簇地盛放出絢麗的色彩。 頭發花白的老人兩手握住手扶助行器,健步如飛地彎道超車,走到蔣云前方,幾名推著移動輸液架的病人也陸續經過他身側。 走兩步就大喘氣的蔣云:“……” 他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一端調整呼吸,跳動的胸腔漸漸平穩,一道黑影從頭上投射下來。 “阿云,我們又遇見了哦。” 蔣云循聲上望,女人的波浪卷發被一只鯊魚夾盤至腦后,遺漏的碎發垂在發間,平添幾分慵懶。 鄒渝舉著一把太陽傘,臂彎掛著某奢牌的稀有皮包包,她眼尾上揚,溫和地朝他抿出一個笑:“介意我坐在這嗎?” “不介意,請坐。”蔣云說道。 雖然有傘遮陽,女人頸側仍舊覆著一層薄汗,蔣云想起病號服口袋里揣著一包紙巾,他拆開包裝,默默遞了過去。 “您是來找我的嗎?” “我們阿云真貼心,”鄒渝展開紙面,繞著脖頸輕輕拍了一圈,“對的,我這次專程來感謝你。” 蔣云:“謝我?” 他怎么不記得除合作之外,自己和鄒渝還有別的關系。 “多虧你和梁津,宋成被帶走調查了。” 提到泉輝的另一位董事,鄒渝的語氣明顯冷了些:“這些年,很多事我并非不知情,只不過我懶得管那么多,想看某些人引火燒身罷了。” “好啦。” 鄒渝神情一松,用詞十分豪邁:“那孫子被拷走的當天,我在家開香檳慶祝了一晚上呢。” “這么大的喜事,確實應該好好慶祝,”蔣云看她舉傘舉得手酸,主動接過傘柄,朝鄒渝那邊微微傾斜,“您找我有什么話想說嗎?” “你瞧,我一高興就喜歡忘事。” 她笑容變淡,道:“你對出事那天,還有印象嗎?” “醫生說我大腦一切正常。”蔣云道。 意思是沒忘。 頓了頓,鄒渝繼續道:“當時你們的車和過江大橋的防護欄相撞,是因為剎車失靈嗎?” 剎車失靈。 蔣云眉心一蹙,為什么鄒渝會提出這種猜想? 眾所周知,普通人開車遇到剎車失靈,很大可能是車本身的問題,但他們這種家庭背景、構成等方面均復雜多變的遇到這種情況,很少有人往“汽車故障”這個方向想。 “不,”蔣云如實答道,“被圍堵的時候,我們想通過快速后退擺脫那幾輛車,但司機慢了一步,車頭不小心和那些人發生了擦碰,撞上防護欄是一個意外。” “原來如此。” 鄒渝指尖碰了碰下顎,一副思索的模樣:“陳栗沒有騙我。” “他也有參與?” “拍賣會結束以后,宋成和我說了一句話。” 她復述道:“‘陳栗愿意為錢替你賣命,難道就不會重新為我做事嗎‘,我以為你和梁津在過江大橋發生意外,是他動的手腳。” 那天他把車鑰匙給陳栗,告訴他如果再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在車上躲一躲。 蔣云那時考慮得不多,只能說幸好陳栗沒有服從宋成的指令,否則轎車高空墜江,錯過救援時間,他和梁津將尸骨無存。 想到不經意間與死神擦肩而過,蔣云脊背一陣發寒。 “收到你們出事的消息,我派人找到陳栗,逼問他這件事與他有沒有關系,他在我面前發誓,說他絕對沒有動過任何害你的念頭。” 鄒渝模仿了下陳栗的語氣:“‘我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了,雖然沒多少文化,但我分得清人的好壞。蔣先生是一個好人,我不該害他’,他的原話。” 沒想到自己還有被發好人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