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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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漆漆一片,可見度極低,但蔣云能看見一些搖晃的影子,他想起在梁津病房睡著的那天做的一個夢,二者給他的觀感類似——未知,但很安全。 他好似一個失去視力的盲人,把手臂伸向前方,顫抖地想摸索出一些實物,須臾,他雙手下移時,觸碰到了一塊柔軟的東西。 手感像……沙發坐墊? 他摸累了,索性坐了上去,不等他坐穩,一抹飄動的黑影挪到他的膝前,緊跟著的是衣料摩擦產生的窸窣聲。 蔣云看不清他的臉,奇異的是,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現在的動作。 男人半跪下來了,一只手撐在他身側,將沙發墊壓得微微下陷,一只手搭在蔣云腿根,五指張開,宛如一張黏糊糊的蜘蛛網。 “你是誰?” “……” 那人沒有回答他,而是摸了摸他的臉頰。 蔣云想繼續追問下去,下一秒,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一點點弧,他像一個寄生在這個軀殼內部的旁觀者,感受到這個笑容不帶有一絲高興的色彩。 反倒裹挾著nongnong的恨意與厭惡。 “我真希望死的那個人是你。”蔣云聽到自己這樣說。 死的那個人……誰死了? 男人依舊沒有辯駁。 蔣云覺得他應該是說了點什么的,可能他們之間隔了層類似單向玻璃的東西,他的聲音能傳過去,男人的聲音卻傳不過來。 “我不會被你困一輩子,”蔣云拽著男人的衣領,眼眶酸澀,“你可以瞞著我,讓我連他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至少,至少葬禮,我要出席。” “……” “你去死吧。” 機械地說出這句“臺詞”的蔣云是震撼的,回顧近三十年的人生,他從未對誰產生如此強烈的惡意。 因為和軀體共感,他還發現惡意中夾雜的情感并不純粹,恨、厭惡、嫉妒……以及藏在這些情感背后、很隱蔽很隱蔽的愛。 “去死吧,”他擲地有聲地重復了一遍,扭頭看向一邊的時候,男人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摸到濕潤的水痕后,蔣云嫌惡地甩開手,“我不會原諒你,別裝可憐。” 第21章 到這里,夢猝然中斷了。 蔣云的意識在坐過山車,緩慢穿過頂點,然后極速下滑,呼嘯的風聲里夾雜著含糊的人聲,一句一句的,似乎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間段說的話。 細密的語言碎屑毫無章法地鉆進耳道,他捂住耳朵,仍阻斷不了聲音的侵襲。 “生命……長河……” “……愿意……我……嗎?” 句末的助詞被人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出來,既像偶像劇大結局俗套的告白,也像某種鄭重的承諾。 飛馳的過山車滑行到軌道的終點,腰間的安全扣瞬間崩開,雖然在夢境中墜落對現實毫無影響,蔣云還是被失重感嚇得“啊”了一聲。 黑暗張開裂縫,一道白光灑了進來,亮得晃眼。 吊瓶滴液的聲響被無限放大,蔣云第一眼看到了病床上空潔白的天花板,尚未徹底蘇醒,他就聽到有人高喊道:“麻煩通知一下孫主任,3號vip病房的病人醒了!” 醫院的空調開得有些低,他那只放在被外扎著針的手背被凍成一塊冰疙瘩。 蔣云閉上眼緩了一會兒,睜開眼,四面八方被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了個水泄不通。 床尾那位胸前口袋插著一支鋼筆,長相氣質穩重靠譜的中年醫生興許就是護士喊過來的“孫主任”,其他人則是她手底下的實習生。 蔣云:“……” “孫主任,”一開口,他發現自己嗓音啞得厲害,于是咳嗽幾聲清清嗓子,“我身體沒有問題吧?” “還有,我想問一下當時和我在一起的人,都傷得重嗎?” 醫生抽出鋼筆寫了幾行字,而后戴上聽診器,給蔣云做基礎的檢查。 她念出一個數字,等實習生記錄下來以后,說道:“恢復得不錯。和你一起送過來的兩個人比你早些醒過來,各項指標也都正常。不過……那名姓梁的患者狀態有點不穩定,需要多觀察一段時間。” 蔣云眉心一跳,問道:“他哪里傷到了嗎?要不要緊?” “這個我沒辦法保證,”孫醫生將鋼筆重新掛在口袋外沿,安慰道,“但你也不用過于擔心,他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晚上查房的值班醫生會把情況反饋給你。” “好的。”蔣云說道。 蘇醒的節點恰好是飯點時間,醫院的標準病號餐非常統一地做成了清淡的口味,適合病人康復期調理、忌口,但不適合他這種不愛吃蔬菜,無辣不歡的重口味患者。 這頓飯,蔣云吃得宛如受刑。 傍晚時分,病號餐被責任護士端進病房,蔣云右手手背插著滯留針,他生疏地用左手舀起一勺白粥,還未張開嘴,護士便把一瓶罐裝醬放到桌面。 “2號房的病人中途醒了一次,他說你肯定吃不慣太淡的飯菜,拜托我把這個給你,”她又拿出一張黃色便簽紙,“這是他的留言。” 蔣云在衣食住行方面警惕心極高,護士走后,他不急著擰開罐蓋,先把便簽條上的那句話默念了一遍。 “不辣,僅僅只是調味。” 字跡是梁津的字跡,說話風格也是他的說話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