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他連和這樣懶散不上進的同事合作,都能帶出這么優秀的學生,為什么不去挑戰更有難度的呢? 于是謝熙辰將目光放在了山村支教上。 “最初并沒有那么遠大而高尚的想法,只是想突破自己,證明自己而已,我當時,性子還沒現在這么沉穩,”謝熙辰說著,無奈道,“可我去的山村比較偏僻,出現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 要挑戰當然要挑戰地獄難度,謝熙辰毫不猶豫地選擇往犄角旮旯里鉆,甚至給鄉村致富的各種策劃都寫好了,錢也準備好了,然后去了不到一周,大開眼見。 “那種與世隔絕的地方實在是陋習太多了,”多得謝熙辰都懶得一一列舉,每一個都刷新他的下限,“我在那里動了幾次手,也見過他們殺人,所以,我不排斥用武力解決問題,但也不是很喜歡見血。” 等他把那個小地方給一鍋端到橘子后,心也踏實下來,開始正正經經地教書,支教,各種幫扶學生了,沉穩了不少。 “難怪……合適。”校校小聲嘀咕,它們系統再小聲也都是在宿主腦海中能出現的,謝熙辰就聽見了它說的合適。 小謝好奇問:“什么合適?” 校校:“啊?合適綁定我啊!” 是嗎? 謝熙辰總覺得校校有什么消息藏起來了。 算了,日子還長著呢,他也不著急。 謝熙辰說了一段年輕時的小故事,也休息夠了,爬起來繼續收拾。 校校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等等,你現在很沉穩嗎?” 為什么說現在性子很沉穩? 謝熙辰也不解:“我還不沉穩嗎?像我這樣靠譜的,情緒穩定的老師,很少了吧?” 可,可這也不代表沉穩啊…… 校校欲言又止,總感覺謝熙辰在這一塊對自己的認知有了那么點錯誤。 這個沉穩,到底是哪個人贊同的? 不得為知,反正小謝覺得自己沉穩可靠極了,瞧,他不僅把祭壇打掃干凈了,還給學生擺了個好看的姿勢,相信等學生睜開眼的一瞬間…… 他一定能夠認清是不是他的學生,不是的話,也方便謝熙辰揍到對方精疲力竭。 小謝絕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情況! 大善人,校校都被謝熙辰的敬業給感動到了。 —— 納維斯被黑色斗篷包裹著全身,來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王城。 這里和他記憶中完全不同,好像更加地奇怪。 入目的人人平和,每一個平民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一些穿著樸素帶著各種補丁的奴隸,面容也都柔和得不行。 可仔細看過去,他們的臉上笑容非常不自然,顯得過于虛假了。 這很奇怪,王城治理可沒有那么好,至少奴隸們大多數都是沉默著工作的。 不等他仔細觀察,納維斯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一個勁地往目的地走了起來。 是要去哪? 他不理解,也有些不安,他明白這一切都是那位墮神的詭計,祂想要他的心神不安,出現漏洞,這才會被對方一舉奪下身體。 可自己找不到主動出擊的辦法,就像是被困在了這一具不屬于他的軀體中。 或許是屬于的,但納維斯總覺得這不是他的身體,太糟糕也太虛弱了,甚至比不上他在來斯克里奇之前的身軀。 虛弱的他伸出瘦到只剩皮包骨的手指,推開了一間嘈雜的酒館,輕車熟路地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這個酒館很奇怪,周圍人在大門推開的一瞬間,就像是一個個的木偶一樣,扭著頭,呆愣愣地看著他。 他們表情,甚至是動作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看見納維斯時,齊齊地扯出一抹痛苦的微笑,像是習以為常一般,詭異極了。 “來啦?” “木偶戲——開場!” 不知道誰吊著嗓子在納維斯坐下的時候高聲叫了一聲,接著,那些像是定格住的人,表情瞬間活了下來。 他們動作夸張,眼底藏著恐懼,做著和情緒完全不同的動作。 納維斯也隨著自己的殼子的動作,努力觀察著周圍的情景。 如果祂想要用這些東西嚇他,那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怕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納維斯沉靜地喝了一口劣質的酒,旁邊一個大胡子傭兵將武器往桌上一拍,宣揚道:“要我說,精靈族救精靈公主算什么?艾伯里酒館截殺大劍士才是最精彩的好嗎!” “這個我也知道了,有沒有什么新鮮的?”另一個瘦小傭兵撇嘴,“不就是臭酒鬼劍士為友報仇失敗了嘛,有什么好說的。” “什么為友報仇,假的,酒鬼劍士和艾伯里本身就是好朋友好嘛!”大胡子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你絕對不知道他們打起來的原因是什么!” “哦?”瘦小傭兵好奇地湊了上去,“是什么?” 納維斯聽著,手指不由得收緊,他心底有一個不愿意深想的念頭產生了。 該死的墮神,如果祂敢…… “為了帝國最嬌縱的那朵玫瑰,克羅夫特夫人,”絡腮胡壓低的嗓音止不住的□□,“多美的美人啊,竟然引得克羅夫特,艾克國王,艾伯里勇者和我們傭兵界大名鼎鼎的酒鬼劍士四個男人爭奪,嘖嘖,那美貌,要是我能看上一眼,死都值了!” “說重點說重點,克羅夫特夫人的美貌還有人不知道?”有人忍不住催促道,“可酒鬼劍士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那就不清楚了,那天桑娜夫人的酒館被艾伯里和酒鬼劍士的打斗砸了,那戰斗,我們哪敢上前去看?”絡腮胡說著,見大家要離開,舍不得成為焦點的誘惑讓他咬牙又透露了幾分,“那酒鬼劍士可是自殺的,艾伯里都已經停手了,放了他一次,可他自己想不開,直接撞上了劍,這又能怪誰?” 絡腮胡說著洋洋得意:“據說他死前還寫了一個對不起,不就是知道自己不占理嗎?” “要我說艾伯里勇士也很冤枉,他和精靈族的公主感情多好啊,肯定是克羅夫特夫人自己忍受不住寂寞,不過是我我也會,艾伯里長得實在是英俊……啊!!!” 隨著絡腮胡驚恐地尖叫,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線,他的頭顱就這么直直地掉落了下來。 那個人頭還在絮絮叨叨習以為常地帶著驚恐的目光念叨著:“臭酒鬼劍士怕是想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在別人那不值一提吧,不然怎么克羅夫特夫人都死了,艾伯里也只剩下滿心的厭惡?” “他再喜歡有什么用,據說他死前還在念叨著對方的名字,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可惜了,艾伯里勇士可一點都不想聽!” 不,不是這樣的,這個對不起不是這個意思! 博瑞死了?怎么可能,博瑞不會死的,博瑞只是很生氣了不想搭理他和他做朋友了而已。 他只是來遲了一年,他再回到王城的時候,鐵薔薇已經解散了,他找不到博瑞說對不起。 之后他打探到博瑞消息時,自己卻被身體連累沒辦法去找人了,所以博瑞的對不起是寫給他看的,不是給維爾拉! 他來遲了,他又來遲了,他為什么每一次都來遲呢? 無數的,屬于他自己聲音的瘋狂發言一股腦地沖刷著他的大腦,好像要讓納維斯共情,讓納維斯知道,他就是他。 這就是他們的未來,這也是他永遠改變不了的現實。 “不應該是這樣的,還有人在等我,我要……” 要什么呢? 納維斯腦子漸漸一片空白,木偶戲再一次重演,他只剩下了那個碎碎念的,難以接受的聲音,伴隨著一些他一直沒有忘卻的童年身影,在向他索要著什么。 “哇塞,你的經歷真是精彩極了,可惜我出去一次后我那不負責的老父親就再也不想帶我出去了,不然我一定要再跟你去一次。” “納維斯納維斯,我父親要讓我去斯克里奇念書了,雖然斯克里奇校長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不過像我這樣的,去斯克里奇也挺好啦,沒人管束,但克里斯他們應該是不愿意去的,那邊師資越來越差了。” “你……能陪我一起上學嗎?等畢業了,我父親就沒有理由不讓我出去歷練了,到時候我陪你,行吧?” “抱歉博瑞,我可能……等不了這么久,”納維斯聽見自己糾結又為難的聲音,“最遲一年我來斯克里奇找你好嗎?” “好吧好吧,你們公爵之子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但是說好了你要來找我的,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納維斯一口應下來,一年,足夠他把握住埃德蒙的繼承人身份了。 只是一年,一年過后,他去當插班生,花費最小的代價,一定能和博瑞上一個班級的。 他…… “你為什么又來晚了呢?”和納維斯聲音很像,又帶著微妙的不同的聲線在不停地蠱惑著,“你又來晚了。” “你說陪他讀完魔法學院,可你沒有做到。” 不是這樣的,是博瑞沒有繼續在魔法學院讀書了。 “你說一定會去找他,你也沒有做到。” 因為他找不到博瑞,他發動了能動用的力量,都沒找到博瑞! “所以,為什么呢?” “你有了神格,有了神靈的輔助,有諸多的勢力幫助,為什么,連一個小小的承諾都完不成?” 因為博瑞死了,死亡是最殘忍的東西,哪怕時間也挽回不了。 “他死前還在和你道歉,你在做什么呢?”聲音最終蠱惑道,“你抓住了沒有必要抓住的東西,你瞧,要是你不要神格,不貪心地要吞噬神靈,你就不會錯過斯克里奇的招生。” “你會完成你對他的承諾,你不會錯過亞摩斯家的慘狀,你呀,走了最不該走的一條路,真是該死啊。” 是的,他走了最不該走的一條路,為了權勢,為了力量,他拋下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唯一會擔心他辛不辛苦,疼不疼,關注他長高了沒的朋友。 他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聯系了。 那—— “留著神格和神靈的靈魂做什么呢?把罪惡之源拋出去吧,你可以的,只要你向神靈贖罪,你的罪孽將被洗清,你的友人將給你原諒,你將有機會重新完成,你答應的承諾。” “神靈無所不能,只要你向祂祈禱,哪怕是逆轉時間,你最需要這個了,不是嗎?” 是的,他需要逆轉時間,到斯克里奇招生的時候,他要去赴約,完成一個承諾。 他…… “挺住,我沒法幫你納維斯。” “但我會守在你身邊,直到你平安回來。” 不,不是逆轉時間。 他的過往和未來,不該是這樣的。 好像,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第1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