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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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回到自己的雙手,指甲破裂卻感受不到疼痛,明明曾經被琴弦劃破手都會不停哭泣的眼睛,此時卻圓睜著在門縫里窺見了自己的臉。 邢望再次從粘膩冷汗包裹的夢境中醒來,意識尚有些恍惚,睜開眼睛不過幾秒的時間,俞冀安溫暖的手掌便開始輕拍起他的后背來,這讓他在虛擬和現實的岔道口上回過了神。 “小希別怕,哥哥在。” 低啞呢喃自頭頂傳來,邢望這才發現自己正窩在兄長的懷里,對方胸膛處傳來的心跳聲離他格外近,卻并不擾人,反而真的讓他安下心來,窗外夜色朦朧,他擁著身側的熱度,踏踏實實地陷入了酣眠。 翌日仍是忙碌的一天。 邢望一邊拍攝一邊在跟進著電影的配樂,再加上影片中楚蘭燈演奏的一首原創曲子尤為重要,江莼更是為此邀請過音樂方面的專業顧問,邢望聽說了這件事,便約了今天的時間和那人見上一面。 對方的名字對邢望來說并不陌生,令他意外的是,新聞上驕矜冷艷的藝術家竟然在此刻展露出了熱情明媚的笑顏:“你好啊linus,百聞不如一見,我是李文心。” “我拜托俞總很多次了,結果等到現在才見到你本人。”說到這里,李文心雙手合十,眼神明亮,“我家小朋友是你的粉絲,喜歡你很多年了,只是她的身體不太好,所以想托我問下你,可以給她簽個名嗎?” 邢望聞言下意識瞥了身側跟著同來的俞冀安一眼,兄長的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卻在察覺到他的視線時垂下了眸光,嘴角浮起清淺的笑意:“之前看你太忙了,所以沒來得及介紹你們認識。” 隨即看向李文心,說道:“而且你最近不是和光詠好事將近了嗎?總不好打攪你倆談戀愛吧?” 才跟文光詠吵了架,李文心聞言嘴角耷拉了下來:“瞧瞧,俞總說得這是什么話?” 轉而再次看向邢望,開始抱怨起來:“linus你得多管管他,可不敢什么醋都吃,不然到時候就妨礙到你的正常社交了。” “年長的伴侶固然可靠,但是習慣了做領導者的人總會染上一些壞毛病。” 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意有所指。 邢望在短暫的驚訝之后反應了過來,揚起笑意朝李文心說道:“受教了,不過說起來,那位小朋友有說想讓我簽名簽在哪里嗎?” 李文心聞言便從包里拿出來一張妥善保管的照片:“她托我帶了這張照片出來,就簽在照片背面吧。” 邢望注意到這是他第一場獨奏會時拍攝的照片,被時間傾軋逐漸模糊的記憶在此刻凝成了一張紙片,他在落筆之前問了一句:“她叫什么名字?” 李文心回答得很迅速:“clara——她叫克拉拉,是個很漂亮文靜的小姑娘。” “好的。” 邢望利落地寫下了一段話,字跡溫柔而懇切:祝clara平安健康、生活順遂,期待我們下次相見。 第90章 愛語 簽完名,江莼和孔靈毓姍姍來遲,邢望走了后門,借到了大名鼎鼎的唱作人曲悅的工作室,順便蹭了一波著名唱作人的免費指導,之后便是長達數小時的音樂討論和制作。 作為歌唱藝術家,李文心同時喜歡攝影和美術,才華橫溢,她在聽到江莼介紹這個故事的時候便有了靈感,和曲悅更是如逢知己,兩人開始暢所欲言,儼然有了今天就能敲定片尾曲的節奏。 期間江莼聽著音樂失神了許久,最終在邢望的詢問中談起了一樁舊事。 “你知道,楚蘭燈是有原型的。”江莼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扭過頭對著邢望說,“江莼是我的本名,我曾用過一個筆名,叫曲成書,曲就是那位原型人物的姓氏。” “我們因為海岸的一個漂流瓶而相識,后來在網絡上熟絡起來,朋友曾問過我為什么喜歡更換筆名,其實原因說起來有些令人難以啟齒……” 江莼嘆了一口氣,抿出一絲勉強的笑意:“起初在創作劇本時我并不自信,而那人跟我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我的故事足夠好,那就是擯棄我所積攢的聲望,單純用這個故事去吸引導演拍攝,看最終電影的觀眾是否會為此感動,而不是礙于編劇的聲望影響評價的真實性。” 邢望聽到這里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所以用曲這個姓是為了紀念?” 江莼頷首—— “因為他死了。” “子期既死,伯牙斷琴,我視他為至交好友,即便我們從未相見過……后來我幡然醒悟,也釋懷了,所以用回了真名。” “我在他死后去過他生前的居所,和楚蘭燈不同,他并非一位杰出的小提琴家,那個房子空蕩蕩的,臥室里擺放了一張單人照。” 江莼回憶起舊友的模樣,那人姓曲,名相思,患有精神疾病,只是起初江莼并不知曉這一切,他是在警方和鄰居的口中拼湊出了曲相思的一生,而他之所以會選中邢望,便是因為那人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里,他抱著小提琴,面容憔悴,目光卻透亮干凈,我該如何形容那種視覺震撼,那是一種平靜卻給我的心靈猛敲了一記的震撼,明明當時很安靜,到處都很安靜,我卻仿佛聽見了清晰無比的樂聲,當即就想落下淚來。” 江莼兀自說著,嗓音明顯不太沉穩。 “這很可貴。”到了最后,邢望終于開口,“這或者是他留給你的禮物,因為你聽懂了他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