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368節
李巖打開只讀了幾句,李自成等人便大驚失色。 這份是袁宗第派人送來的急報,聲稱在獲鹿縣一帶發現了劉衍部放棄的大量錢糧輜重,認為劉衍肯定已經從井陘關一帶撤走,為了搶時間才如此作為。 李自成和洪承疇、李巖等人將信將疑,弄不好這是劉衍耍的什么手段,此人一向詭計多端,這次會不會是為了調動井陘關周邊的大軍,而故意為之的? 可是幾人還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來,劉宗敏、劉芳亮派人送來的急報也到了跟前。 這次,二人送來的急報上已經明確,劉衍部已經從井陘關撤走,目前蹤跡全無,但是劉宗敏、劉芳亮認為劉衍肯定是率部在各營之間穿插,現在多半是前往行唐縣一帶了。 “行唐縣?” 洪承疇大驚失色,說道:“陛下,行唐縣是此番方略中的中樞要點,所以才會讓小將軍率領實力強悍的后營在行唐縣坐鎮,以保證各營之間通信暢通。如果劉衍真的率軍跳出我軍包圍,然后急行軍突襲行唐縣,以劉衍部的戰力,小將軍猝不及防之下必然戰敗!” 李自成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氣定神閑,臉色猙獰的說道:“立即命劉芳亮、劉宗敏、袁宗第率軍支援行唐縣。另外命大軍加快速度,婦孺跟不上速度的,就近安置在沿途各地!” “得令!” “陛下,事情不對勁啊,劉衍究竟是怎么發覺我軍意圖的?” 洪承疇想不明白,李自成也是一頭霧水,旁邊的李巖、顧君恩眉頭緊鎖的思考著各種可能,而牛金星和宋獻策則是裝神弄鬼的掐指算著什么,可是二人卻也說不出什么來。 此時老營、新軍左右兩營都接到加速前進的命令,二十多萬大軍開始大踏步的向東挺進。 而老營的四十多萬老弱婦孺則是慌了神,還以為是前方戰事不利,又要開始流亡逃命的生活,于是便哭天搶地的緊跟大軍步伐,一些腿腳不好的老人甚至直接摔倒,隨即就被后面的人群踩踏致死,沒過多久大隊人馬便混亂了起來。 李自成見狀大怒,詢問一番之后,便怒聲說道:“雜民竟然動搖我大順軍心!” 隨即李自成便要發怒殺人,卻被洪承疇勸住:“陛下息怒!陛下可派人安撫人心,只說前方大軍圍住了官軍主力,老營和新軍兩營正要前去圍殲,只要打贏這一戰,北京城就指日可下了,讓老營的婦孺暫且原地等候。” 李巖補充道:“陛下要留下部分錢糧,以安撫人心,否則任由老營的婦孺鬧下去,定然會泄露我軍行蹤,到時候……” 忽然李巖不說話了,李自成、洪承疇等人也都愣住了。 是啊,大順百萬將士、數十萬隨軍百姓,這么多人馬的調動,想要瞞住普通明軍還有可能,但是想要瞞住擁有眾多精銳夜不收的劉衍部,怎么可能! 洪承疇當即謝罪道:“陛下,是屬下沒有想到這一點,致使我軍的方略被劉衍算計到,如果此戰有什么閃失,請陛下治罪!” 李自成此時雖然心中惱怒,但是洪承疇的確是有大才干,這個方略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之所以走漏了消息,還是因為大順軍各營人馬沒有紀律。 于是李自成下馬將洪承疇攙扶起來,正色說道:“此非先生之罪,孤豈能問責于先生?此戰若勝,則首功是先生的,此戰若敗,孤一力承擔后果!” 洪承疇雖然心中對投降李自成很有芥蒂,可是此時卻被李自成的一番做法折服,不管李自成是否在做戲,光是這份心胸和心智,就比崇禎帝強出太多了。 于是洪承疇再次行大禮,說道:“臣定當為大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哈哈!” 李自成大笑著說道:“好!既然先生有心,那咱們就一起率軍馳援行唐縣,看看此戰到底是劉衍能夠扭轉乾坤,還是我大順能夠穩定北京城!” 第五百二十五章 銀子是個好東西 獲鹿縣縣城以北十六里,李家莊。 此時的李家莊變成了袁宗第的臨時中軍,流賊右營十七萬兵馬以此為中心,就地扎下若干營壘,在這里已經休整兩個時辰了。 一桿紅色大纛飄揚的地方,就是袁宗第的所在,這是李家莊內最好的一處院子,原本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袁宗第將院子里最好的一間房子打掃出來,竟有住下的打算,這讓右果毅將軍劉體純、副威武將軍黨守素很是焦急。 此時袁宗第已經收到劉芳亮、劉宗敏派人送來的消息,二人已經率領中營和左營快速趕往靈壽縣堵截劉衍部,讓袁宗第盡快尾隨向北進擊。 可是袁宗第在收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卻是一反之前焦急的狀態,直接下令大軍停止前進,而后又下令大軍后撤到獲鹿縣境內,開始搜集散落在周圍的劉衍部財物輜重。 “制將軍,咱們滯留在這里,真的沒問題嗎?” 黨守素擔憂的詢問著,袁宗第則是毫不在乎的說道:“你們別看洪承疇制定的這個方略很完善,可是洪承疇忘記了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此戰的對手是劉衍,劉衍部下有大量的精銳夜不收,想要探查我軍各營的蹤跡太容易了。而我大順軍各營雖然經過整頓,戰力和紀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可是跟劉衍部還是相差太大。” “所以想要在劉衍部占據先手的情況下,各營對劉衍部圍追堵截,你們以為能成功嗎?我看絕不會成功!” 袁宗第非常肯定的說道:“依我看,劉芳亮、劉宗敏他們非但阻攔不到、追擊不到劉衍部,甚至可能被劉衍牽著鼻子走,直到將其部拖垮、拖死,到時候就是劉衍率軍雷霆一擊的時候了!” 此時劉體純和黨守素聽著袁宗第的話,感到非常的震驚,堂堂大順軍右營制將軍,此時竟然在為劉衍說話? 袁宗第看著二人驚愕的眼神,玩味的笑了笑,說道:“怎么,你們都覺得吃驚?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咱們與劉衍交手數次了,哪一次占到便宜,每一次不都是慘敗而歸?” “這一次有洪承疇、吳三桂等人的加入,看上去我軍實力大增,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是劉衍手中的新軍實力就沒增加嗎?我看未必!” “這一戰,不管是陛下,還是各營將領,都太自信、太樂觀了,似乎大順軍各營經過洪承疇的一番整頓,就可以橫行天下、所向無敵了。他們也不仔細想一想,洪承疇如果真的有這么大的本事,又怎會兵敗忻州,成為我大順的軍師?” 此時劉體純和黨守素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二人竟然也覺得袁宗第的話很有道理,于是紛紛坐下,靜靜的聽著袁宗第繼續說著。 “所以我才打定主意,咱們右營現在獲鹿縣休整一下,讓劉芳亮、劉宗敏他們率部在前面爭搶去吧,咱們跟在后面也好見機行事,這也算是為大順保存實力了。” 黨守素微微皺眉,說道:“制將軍,那為何還要派人搜羅散落的劉衍部財物?” 袁宗第頓時來了精神,說道:“那可是錢財,是白花花的銀子,為何不要!反正也要在這邊休整,順帶將這筆巨額財物拿到手,銀子可是個好東西,可以換糧食、征召兵馬、打造兵備,這些都是咱們大順的家底!” 劉體純說道:“可是咱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不出發吧?大軍攜帶這么多的財物,行進的速度會很慢的!” 袁宗第大笑起來,反問道:“慢一些,難道不好嗎?” 劉體純無言以對。 隨后袁宗第率部在獲鹿縣休整了一天多的時間,最后在劉體純和黨守素的堅持下,終于下令全營向北,朝著靈壽縣的方向進發。 可是此時流賊右營的軍中已經多了上千輛大車,將數十萬兩銀子和大批的各種物資裝上,隨同大軍一起北上。 劉體純和黨守素看著行進緩慢的大軍,二人心中焦急萬分,便一同找到袁宗第。 “制將軍,大軍行進的速度太慢了,要是按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估計前方各營跟劉衍部都打完了,咱們還在路上慢悠悠的挪動呢!” 看著有些生氣的劉體純,袁宗第說道:“不要焦急,我已經派人到前面去了,前面幾十里處就是濾沱河,我安排人到前面提前準備船只渡河,這樣速度會快一些,能夠追趕回來一些時間的。” 劉體純氣急而笑,說道:“現在天氣干旱,斥候已經回報,濾沱河河水減少,大軍徒步就能趟過去,哪里還用船只?” 袁宗第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策馬慢行。 一旁的黨守素說道:“制將軍,我看將這批財物暫時埋藏起來,等到這一戰打完了,咱們再派人來取,如何?” 袁宗第微微皺眉,說道:“你們以為我是貪圖這些錢財?你們錯了!我是在為大順的未來保存錢財,此戰過后不管勝負,大順都需要大批的錢糧,所以不管有多難,這批財物我都不會放棄的!” 見說不動袁宗第,劉體純和黨守素也沒了辦法,就在此時,一隊人馬快速趕來,為首一人是老營的一名都尉,見到袁宗第后大吃一驚的說道:“制將軍!這么多天了,右營兵馬為何還沒有多渡過濾沱河北上?” 袁宗第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是陛下有令下達嗎?” 那都尉見狀微微皺眉,拿出了一道命令,遞給袁宗第,說道:“制將軍,陛下已經知道劉衍部從井陘關撤走,可能突襲行唐縣,命各營立即向行唐縣靠攏,尋機圍殲劉衍部!” 袁宗弟看完命令,然后笑著說道:“你回稟陛下,我右營將士正在全速趕往行唐縣,請陛下放心!” “既然制將軍這么說了,最好也是這么做!” 那都尉略有深意的看了袁宗弟一眼,然后便帶著手下人策馬離開了。 袁宗弟將李自成的命令收好,然后說道:“全營各部向濾沱河進發!” 劉體純說道:“制將軍,既然陛下已經下令,大軍的速度是不是加快?” 黨守素也說道:“是啊,現在陛下已經率部趕往行唐縣了,要是陛下率領四十多萬家眷都在咱們之前趕到了行唐縣,那一定會怪罪咱們的!” 袁宗弟略帶不滿的看向劉體純和黨守素,然后說道:“那你們告訴我,這么多的財物怎么辦?我還是那句話,這些財物就是我大順的退路,絕不能放棄!” “將軍!” “不必再說了!” 袁宗弟大聲說道:“全營將士繼續攜帶財物北上,絕不能放棄,將來陛下怪罪下來,本將軍一力承擔!” 流賊右營十七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北進發,軍中還攜帶了大量的物資,行進的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劉體純和黨守素見狀雖然心中焦急,也只能是徒呼奈何,暗地里也不斷督促各部將士走快一些。 可是大隊兵馬本來就苦于長途行軍,然后還要攜帶大量的物資,體力上本來就已經疲憊不堪,現在劉體純和黨守素還不斷催促各部,頓時就引得右營各部兵馬非常不滿,明里暗里的也故意拖延起來。 劉體純和黨守素的動作,自然也被袁宗弟看在眼里,不過看到大軍的行進速度并沒有提升多少,也就懶得與他們二人爭執什么了。 “哼!” 袁宗弟心中暗道:“如今各營兵馬都在向行唐縣進擊,如果能夠堵住劉衍部,并且將劉衍部擊敗,也不缺我右營一個。可是如果此戰又敗了,百萬大軍都難以擊敗劉衍部,將來大順還有什么未來?到時候,我這右營就是大順的將來,這批財物就是大順的最后希望!” 這時,濾沱河南岸十幾里處,一處隱蔽的土坡后面,來東帶著十幾名部下正趴在這里,警惕的望著前面正在行進的流賊大軍。 如今的來東,也就是當初的小東子,已經是新軍中營都指揮使下屬夜不收哨長,常年的浴血奮戰,已經讓來東從一個青澀的新兵,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新軍基層軍官。 “老大,那邊的流賊右營兵馬,你看那桿大纛,大紅色,就是流賊右營的旗號。” 來東低聲說道:“咱們從新樂縣一路趕來,周圍并沒有發現流賊別的營伍,只有右營在這邊!右營,按照軍情部提供的情報,該營制將軍是袁宗弟,他在干什么,竟然如此大搖大擺的跟流賊主力大軍脫節了,他是在找死嗎?” 周圍的十幾個夜不收也想不明白,一個夜不收旗長低聲說道:“那袁宗弟是不是想保存實力?” 來東點了點頭,說道:“有可能!袁宗弟估計想讓流賊其余各營在前面頂著,自己在后面撿便宜吧。” “老大那現在咱們怎么辦?” “回去!” 來東立即說道:“閣老已經制定下方略,運動戰!現在袁宗弟的右營與流賊主力脫節了,這里距離新樂縣有一百多里,咱們要盡快回去稟報軍情了!” 眾人隨即輕手輕腳的趴在地上往后退下,此時眾人的戰馬都拴在土坡后面幾十步外的一處樹林。 很快,來東等人來到樹林內,紛紛上馬,從濾沱河的一處河灣策馬蹚水過河,然后策馬向北奔去。 與此同時,流賊右營大軍繼續向北挺進,前鋒在距離濾沱河只有不到十里的地方,袁宗弟便下令大軍停止前進,各部兵馬原地駐扎休整。 “將軍!” 劉體純和黨守素策馬找到袁宗弟,隨后劉體純看了看高高的太陽,說道:“現在時間尚早,大軍完全可以抵達濾沱河南岸再扎營,為何現在就不走了?” 黨守素也勸道:“將軍,再往前趕一趕吧。” 袁宗弟說道:“全營將士一路勞頓,必須要保證充足的體力,以防備劉衍部可能的突襲,豈能一路走到天黑?” 袁宗弟說的也有些道理,劉體純和黨守素此時心急如焚,卻也知道勸不動袁宗弟。 黨守素當即氣沖沖的轉身走了,劉體純則是說道:“將軍今日所做,將來我一定會如實向陛下稟報,還望將軍勿怪!” 袁宗弟絲毫不怕,反而說道:“將來你就知道本將軍的一片苦心了,盡管向陛下稟報,本將軍不怪你!” 第五百二十六章 突襲濾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