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3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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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臉色焦急,此時已經(jīng)大汗淋漓,不斷對陳勛和苗紹說著好話,然后對劉衍說道:“魯國公說句話啊,還是先接旨,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議。雜家回去也會向陛下稟明情況,先讓軍中傷者入城救治,如何?” 劉衍冷聲說道:“那就煩勞公公先將圣旨帶回去,等到陛下允許我軍將士入城休整,本督再領(lǐng)旨謝罪,如何?” 王承恩此時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這是要撕破臉的節(jié)奏啊,自己回去如何交差? “魯國公啊,別忘了當(dāng)初袁崇煥也是在擊潰清軍之后,要進城休整,可是后來如何?雜家這都是掏心窩子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魯國公也要想清楚啊!” 劉衍自然知道這些,只是這一次,劉衍必須拿出自己的態(tài)度。 如今的大明已經(jīng)像一棵被蛀蟲掏空的參天大樹,只剩下自己和麾下的大軍將士獨立支撐。在這樣的情況下,劉衍必須一步不退,讓朝廷認清局勢,如此才能從朝廷那里爭到權(quán)力和資源,一步一步的走近權(quán)力核心,施展自己的抱負! 此時劉衍冷笑著說道:“公公別忘了,本督可不是袁崇煥,此時可沒有當(dāng)初虎視眈眈的清軍,皇太極已經(jīng)被本督弄死了!” 王承恩頓時呆住,隨即哭喪著臉說道:“那雜家如何向陛下奏稟啊!” 劉衍說道:“公公就如實說:本督要率軍入城休整,希望朝廷派出盡一切力量救治軍中傷者,并且為我軍補充錢糧消耗,就是這些了,公公要是記下了,那就請回吧!” “魯國公!” 王承恩還要再勸一勸,卻見苗紹直接擋在了王承恩的身前,冷聲說道:“公公是自己走,還是末將幫公公走?” 王承恩臉色慘白的轉(zhuǎn)身出了營帳,隨即一股寒風(fēng)吹在臉上,頓時將渾身上下的汗水凍透,讓王承恩倒吸了一口氣,差一點就沒喘上來。 待到王承恩出了轅門,坐上馬車,在大隊的錦衣衛(wèi)護送下返回北京城的時候,還掀開車簾,看向后面越行越遠的親衛(wèi)營營壘,苦笑著自言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只希望朝中那些東林清流,不要再多事了!” 與此同時,中軍大帳內(nèi),荀景云眉頭緊鎖的對劉衍說道:“督臣,此番朝廷的封賞也算重了,其實督臣剛才可以領(lǐng)旨的,城外的條件雖然苦寒,但是咱們在這里也停不了多久,很快就應(yīng)該返回山東了,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與朝廷鬧僵?” 苗紹與陳勛對視一眼,二人剛才也只是看劉衍的臉色行事,并不明白其中的用意,此時也看向劉衍。 劉衍說道:“本督接了圣旨,進城一番謝恩后,便要率軍返回山東,然后再聽從朝中那些東林黨人,以及各方昏聵大臣的指揮,率領(lǐng)你們東征西討。” “這樣的局面下,咱們打的戰(zhàn)斗越來越多,規(guī)模越來越大,戰(zhàn)死、傷殘的兄弟也越來越多,可是這個天下,卻依然繼續(xù)敗壞著,天下的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劉衍看著苗紹、陳勛、荀景云,說道:“這樣的局面下,本督看不到天下重歸安定的希望!” 三人的臉色也暗淡了下來。 劉衍隨后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此番我決定留下,不走了!” 此話一出,苗紹面露喜色,陳勛喜憂參半,而荀景云則驚呼道:“所以督臣故意與朝廷鬧僵,就是要拿一個率軍留下的借口?此舉太過兇險,督臣三思啊!” 「感謝書友57930677、碧海冰藍投的月票,東仙在努力碼字,好故事正在趕來!」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這還了得! 冬季的紫禁城中大風(fēng)呼嘯,站在御書房外面的大漢將軍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相比于外面的寒風(fēng),御書房內(nèi)崇禎帝帝的怒吼更讓人心寒。 “劉衍是要舉兵逼宮嗎?” 崇禎帝帝憤怒的將上好的青瓷茶盞摔在地上,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炸開,嚇得王承恩連忙跪下磕頭。 “朕還要怎樣,他手下主將全都封了總兵、副將,封了那么多伯爵,這份天恩還有誰能獲得,劉衍為何還要逼朕!” “陛下!” 王承恩磕頭哀求著:“陛下息怒,眼下還是先想辦法緩解局勢為好,洪閣老那邊還等著援兵解圍呢,朝廷已經(jīng)十幾天收不到洪閣老的消息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崇禎帝帝劇烈的喘息著,怒聲說道:“怎么辦?難道朕還要請劉衍的大軍入城休息!” “陛下,不如只讓劉衍軍中的傷兵進城,這樣劉衍也沒有了借口……” 崇禎帝帝咬著牙,說道:“朕豈能朝令夕改?一個兵都不能進城!” 王承恩又是磕頭不止:“陛下,此時不可意氣用事,劉衍還是忠于朝廷的,不可與之硬著來啊。” “這也算忠心?” 崇禎帝帝怒極而笑,說道:“立即召集內(nèi)閣、六部、御史臺十三衙門乾清宮議事,朕要召集群臣商議對策!” 王承恩心中頓時哀嚎起來,說道:“這個時候,陛下不可將此事擴大化,朝中那些清流是會壞事的!” “難道朕連你也差遣不動了嗎?” “仆不敢!” 一個時辰之后,乾清宮。 文武百官齊聚,崇禎帝帝隨即將劉衍拒接圣旨,并且要求率領(lǐng)大軍進城休整的事情通報群臣,頓時引來滿朝文武的聲討。 此時內(nèi)閣事務(wù)由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xué)士陳演代管,算是內(nèi)閣代首輔。 陳演此人在歷史上的風(fēng)評就很不好,陳演為天啟二年進士,先是任翰林院編修,崇禎帝即位后升至翰林院掌院,崇禎帝十三年升至禮部右侍郎,協(xié)理詹事府。 陳演善于勾結(jié)內(nèi)臣,崇禎帝十三年四月從內(nèi)侍口中暗中得知次日崇禎帝要問的問題,第二天對答如流,崇禎帝大喜,當(dāng)即升至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xué)士,進入內(nèi)閣,從此飛黃騰達,崇禎帝十五年山東平叛有功任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xué)士。 陳演才質(zhì)平庸且為人刻薄,為官期間大肆排除異己、公報私仇、欺瞞崇禎帝,作為周延儒死后,除洪承疇外崇禎帝的頭號寵臣,陳演無所籌劃,屢屢犯錯。 在歷史上,李自成攻入山西時,崇禎帝及群臣本欲調(diào)寧遠吳三桂撤守山海關(guān),抵抗李自成.唯獨陳演力排眾議,導(dǎo)致吳三桂未能成行,之后崇禎帝悔之,急調(diào)吳三桂入關(guān),此時大同、宣城已經(jīng)失陷,作戰(zhàn)時機已然失掉了。 陳演也因此事于十七年二月辭職,群臣欲給陳演論罪,陳演對崇禎帝說,我判斷失當(dāng),罪當(dāng)死,崇禎帝怒曰:你死有余辜!轟出大殿.首輔由魏藻德接任. 次月,李自成攻入北京,明朝覆亡,陳演被劉宗敏囚禁,陳演因主動交出四萬兩白銀"助餉",被劉宗敏釋放.四天后,李自成出京攻打吳三桂,因害怕明朝舊臣趁機在北京作亂,決定殺掉一批明朝舊臣,陳演傾其家產(chǎn),僅獲四天自由便被捉回斬首。 而此時的陳演雖然并沒有被崇禎帝趕走,但是在朝中也沒有什么作為,反而在大殿上帶著一眾東林黨人開始對劉衍進行聲討,其中又以工部尚書、文淵閣大學(xué)士魏藻德最為賣力。 魏藻德是萬歷十八年秋中舉人,而后便開始進入朝堂,雖然也有所建樹,但是其為人迂腐、貪財,在大是大非上往往明哲保身。 歷史上在李自成步步逼近北京的情況下,崇禎急于籌集軍餉,命官員捐款“助餉”,魏藻德為保住其家財,率先表示家無余財,反對崇禎征餉,征餉之事未見其成果便草草了事。 崇禎十七年,在北京城內(nèi)外交困之時,魏藻德臨危受命,成為內(nèi)閣首輔,李自成兵臨城下之時,崇禎問他有何對策,一向口若懸河的他選擇了閉口不言,崇禎再問,你只要開口,我立刻下旨照辦,魏藻德垂頭不答。 三天后北京陷落,崇禎自縊,明朝覆亡。而魏藻德則是躲在家里靜靜的等待著未來的日子,這個尚未到不惑之年的年輕首輔相信他還有還長的路走,憑借他的才高八斗,口若懸河,李自成的大順朝一定會愛惜他不世出的才能,東山再起,出將入相。 可惜李自成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大順軍入城后,大將劉宗敏即刻抓捕魏藻德等重臣入獄,要求只有一個,跟崇禎當(dāng)時的要求一樣,捐款助餉。 魏藻德在被夾棍夾斷十指的威逼下交出白銀十?dāng)?shù)萬兩,然而劉宗敏絕不相信一個內(nèi)閣首輔僅有十幾萬兩白銀,便繼續(xù)用刑,魏藻德曾在獄中呼喊,之前沒有為主盡忠報效,有今日,悔之晚矣! 在經(jīng)歷了五天五夜的酷刑后,魏藻德因腦裂死于獄中,他的兒子隨即被處死。 此時在大殿上,魏藻德慷慨激昂的大聲說道:“劉衍雖然有軍功在身,但卻是人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劉衍怎可威逼君父,此乃大不敬之罪,應(yīng)立即派北鎮(zhèn)撫司錦衣衛(wèi)出城,將劉衍緝拿,交三法司議罪!” 隨后幾個御史言官也紛紛附和,甚至在他們的口中,劉衍似乎已經(jīng)成了比李自成和清軍更為可怕的威脅,仿佛此番不將劉衍打壓下去,大明就要國將不國了。 陳新甲站在一旁聽不下去,反駁道:“我看諸位大人入宮的時候,全都乘坐帶有火爐的厚呢暖轎,身上也都穿著華麗的冬衣。可是你們誰在寒冬里穿過冰涼的鐵甲?誰在冰天雪地里結(jié)陣出戰(zhàn)過?劉衍軍中數(shù)千傷兵此刻就在寒冬野外等待救治、休養(yǎng),劉衍提出讓大軍將士進城,雖然態(tài)度不對,但是也并不是無理取鬧,諸位怎可如此惡語相向!” 陳演笑著說道:“我等都是朝中重臣、國之干城,本兵將我等與劉衍軍中的粗鄙武夫相提并論,是不是有些不恰當(dāng)了?” 陳新甲怒聲說道:“陳閣老不要忘了,就是那些粗鄙的武夫擊敗了數(shù)十萬清軍,才讓諸位大人能夠在這里款款而談!” “哼!當(dāng)兵吃糧,這是他們應(yīng)該干的,算不得什么功績。況且,陛下已經(jīng)有了恩裳,是劉衍拒不奉旨,怪得了誰?” 陳新甲看著陳演和魏藻德等人,氣得臉色張紅,就連旁邊的禮部尚書李日軒、左都御史劉宗周聽了他們的話,此時也是微微皺眉,顯然覺得陳演和魏藻德的話有些極端了。 不過二人也是東林黨人,此時即便心中有些想法,也決不能輸陣,便也加入進來,開始對陳新甲發(fā)難。 陳新甲身為兵部尚書,就算與劉衍關(guān)系再不好,在那些東林黨人的認知里,自己與劉衍也是一黨的。所以此時陳新甲只能幫著劉衍說話,幫劉衍就是在幫自己。 此刻的陳新甲很有舌戰(zhàn)群儒的風(fēng)范,與陳演、魏藻德、李日軒、劉宗周等人大聲爭吵,大殿之上亂成了一鍋粥。 魏藻德大聲叫道:“一個領(lǐng)兵武夫竟然威逼圣上,難道真當(dāng)我朝中無人?如果陛下答應(yīng)了劉衍的要求,日后人人效法,這還是大明的朝廷嗎?這還了得!” 陳新甲怒聲質(zhì)問:“現(xiàn)在陛下要的是方略,如何解決眼下困局的方略,不是讓你們在這里發(fā)泄不滿、逮誰罵誰!辦法在哪,你們誰能想出讓劉衍領(lǐng)旨、撤軍的辦法?想不出實際辦法,只知道亂噴一氣的,就不要說話了!” 隨即李日軒和陳演便帶著幾個御史言官開始圍攻陳新甲,聲討其“言語粗鄙、污穢圣聽”、“包庇武夫、有辱斯文”,反正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陳新甲進行各種各樣的指責(zé),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解決問題。 甚至魏藻德還大聲說道:“陛下,臣認為應(yīng)立即斷絕劉衍部的錢糧供應(yīng),命從朝廷抽到將帥之才接管劉衍部新軍各營,然后將劉衍就地收押!” 陳新甲被眾人“圍攻”,此時已經(jīng)忙于應(yīng)付,顧不上魏藻德那邊大放厥詞,崇禎帝也是沉默不語。 王承恩此時急得心中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食,看著魏藻德那大義凜然的樣子,恨不得沖上去,用手中的拂塵將魏藻德給勒死。 “哎呦我的魏大人啊,都什么時候了,就不要說氣話了,還是說些實在點的吧!” 王承恩顧不上內(nèi)官禁忌了,直接大聲“警告”魏藻德。 可是魏藻德此時卻好像圣賢附體了一般,對王承恩的話根本不予理會,繼續(xù)大聲說道:“即便陛下仁厚,不愿意將劉衍拿下,山東總督一職也不能再由劉衍擔(dān)任,應(yīng)從朝中另派得力干臣接管山東軍政,將劉衍調(diào)往別處,讓其與部下兵馬分離,削減其勢力!” 此話一出,頓時得到了滿朝文武的支持,那些東林黨人好像打了雞血一般,紛紛附議。 陳演更是笑著對陳新甲問道:“本兵以為如何?我等這不也提出了一個可行的良言?如此既能消除一個國朝的隱患,又能讓劉衍繼續(xù)為國效力,一舉兩得,哈哈。” 陳新甲氣得幾乎吐血,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調(diào)集兵力和錢糧,盡快救援洪承疇部,那可是最后一支忠于朝廷的機動兵力了,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至于劉衍這邊,應(yīng)該盡可能的去安撫,然后讓劉衍率部與李自成的大軍血拼,這樣對朝廷來說才是最優(yōu)選擇。 可是這些東林黨人做了什么?正事不干,卻總想著對付劉衍,生怕劉衍憑借戰(zhàn)功入朝為官,動了東林黨人的權(quán)柄! 陳新甲知道跟這些人說不出道理,便看向崇禎帝,想從崇禎帝這邊入手,盡快勸崇禎帝安撫劉衍。 可是當(dāng)陳新甲看到崇禎帝的表情時,只覺得天塌地陷了:此時崇禎帝臉上露出了欣然的笑容,正在跟魏藻德“眉目交流”。 緊接著,崇禎帝大手一揮,說道:“暫且退朝,魏愛卿、陳愛卿到御書房等候召見。” 第四百九十三章 寒心 朝會之后,陳演和魏藻德便來到了御書房,此時崇禎帝已經(jīng)換了一身道袍,非常疲憊的坐在了一張黃花梨的圈椅上。王承恩端來了一杯熱茶放在崇禎帝手邊,然后便站在了后面。 崇禎帝揉了揉太陽xue,看向陳演和魏藻德,說道:“說說吧,你們有什么辦法,能將劉衍調(diào)往別處?又有什么樣的人選,可以接替劉衍掌管山東新軍和駐防軍?” 陳演和魏藻德對視一眼,二人想不到剛才在朝中的一番爭論之言,卻被崇禎帝信以為真,現(xiàn)在真的過來詢問具體對策了,二人頓時啞口無言,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崇禎帝正等著二人的辦法,一會兒之后崇禎帝便差異的看了過去,問道:“你們剛才在朝堂上不是還振振有詞嗎,現(xiàn)在怎么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魏藻德說道:“陛下,此事事關(guān)重大,臣與陳閣老也不好獨言,是不是再召集群臣商議一下?” 魏藻德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可不想承擔(dān)這件事的責(zé)任,有事還是朝野大議,大家一起扛。 陳演更是點頭不說話,直接當(dāng)起了“沉默者”。 剛才在乾清宮上,崇禎帝聽到魏藻德和陳演的話,還覺得與自己的想法頗為契合,認為他們二人一定有不同尋常的見解,既可以平復(fù)現(xiàn)在的緊張局面,又可以解決劉衍這個尾大不掉的封疆大吏。 可是現(xiàn)實卻讓崇禎帝再次失望了,隨即將手邊的一摞奏折砸了過去,怒吼道:“滾出去!都是無用之臣,朕養(yǎng)你們何用!” 魏藻德和陳演狼狽的退出了御書房,隨即二人便結(jié)伴朝著宮門走去,一路上還在小聲說著什么。 御書房內(nèi),崇禎帝雙眼赤紅的喘著氣,心中這股怒火依然沒有消散。 王承恩輕聲說道:“皇爺,不如讓陳新甲去一趟劉衍軍中,或是先將賞賜和撫恤的錢糧送過去,也好給雙方一個臺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