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軍閥 第336節
待到二人離開后,濟爾哈朗便將阿巴泰、阿濟格、拜音圖、阿山叫了出來,隨后親自拉著淚流滿面的豪格也走了出來。 “陛下病體沉重,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大清就剩下咱們這些忠誠良將,下一步何去何從,咱們可要立即拿出個主意了!” 聽著濟爾哈朗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眾人站在院子里,任憑寒風吹打在身上,心中都是盤算著利弊和得失。 最后濟爾哈朗見眾人始終不說話,便直接說道:“直說了吧,如今突圍的話,各旗兵馬肯定要被劉衍部打回來的,城中兵力雖然足夠,但是卻已經沖不出去了。” “守城也不行,城中糧草馬上就要耗盡,再守下去,各旗的勇士就只能吃戰馬,甚至是吃人了!” “所以……” 濟爾哈朗盯著眾人,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眼下最后的一條路,就是:投降!” 當投降這兩個字一說出來,阿巴泰和拜音圖、阿山頓時如釋重負,阿濟格則是怒目而視,瞪著濟爾哈朗就要開罵,幸好被阿巴泰和拜音圖一左一右拉住。 而豪格則是面色猙獰的思索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許久之后才說道:“投降可以,但是我各旗勇士只向大明皇帝投降,絕不向劉衍投降!” 濟爾哈朗聞言一驚,對豪格有些刮目相看了,看來只有經歷了沉重的打擊,豪格才能真正的成長,希望這份成長還不算太晚。 濟爾哈朗心中想著,隨后便說道:“肅親王所言甚是,此乃國戰,我各旗勇士只能向大明皇帝投降,而不能向劉衍一個區區總督投降。另外,兩軍應立即停戰,等到大明朝廷派來欽差之后,咱們各旗兵馬才會出城投降,這便是咱們投降的前提!” 眾人聽完都覺得可行,畢竟劉衍對待清軍的手段可謂狠辣,誰都不敢輕易向劉衍投降。畢竟以劉衍的行事作風,殺俘之事也是平常,阿巴泰、濟爾哈朗等人都不敢賭這一把。 還是向大明朝廷投降劃算,如果運氣好的話,以大明朝中那些東林黨的德行,也許還會賞賜各旗大量錢糧,然后在遼東劃出一片地方,讓眾人率部前去為大明守邊! 眾人商議妥當之后,拜音圖問道:“那此事是不是要稟報陛下?” 幾人再次看向了濟爾哈朗,見到眾人投來詢問的目光,濟爾哈朗也是心中暗暗罵了起來:原來這背黑鍋的事情都可著我一個人來啊? 不過事已至此,濟爾哈朗還是說道:“陛下已經昏迷,眼下就應該以肅親王為首,我與諸位一起輔佐肅親王,共同度過眼下的難關!此事,就聽肅親王一句話了。” 豪格低頭思索了片刻,說道:“不必稟報汗阿瑪了,饒余貝勒立即寫一封降書,然后派人送往劉衍軍中,請劉衍上報明廷。” 阿巴泰說道:“這自是沒問題,只是降書寫好之后,由誰送去?” 豪格想了想,隨即看向了阿山。 阿山是滿州正黃旗的固山額真,乃是皇太極的心腹,由他前去送達降書,身份和誠意都是足夠的。 阿山見狀也不推辭,咬著牙下定決心,跪拜說道:“奴才遵命!” 豪格點了點頭,將阿山拉了起來,說道:“你辛苦一趟,只要咱們還能返回遼東,你便是新建兩白旗的旗主!” 阿山聞言激動的再次叩拜,旁邊的濟爾哈朗、阿巴泰看在眼里,心中對豪格的評價也高了一分,這就將皇太極的絕對心腹送了出去,死在外面就清除了一個前朝死忠,活著回來,豪格正好拉攏一番,好算計! 當日,阿巴泰寫好了降書,然后從昏迷的皇太極處取來印信蓋上,便交給阿山,派了十名滿州正黃旗的巴牙喇精銳隨行,從東城門出城,前往新軍親衛營。 城頭上,豪格和濟爾哈朗站在一起,二人心中都是五味雜陳,不知道等待眾人的命運會是什么。 第四百八十二章 被拒絕的降書 寒風之中,阿山帶著十名正黃旗巴牙喇兵策馬趕路,眾人出城之后便徑直朝著新軍親衛營的方向趕路,很快便被大隊的新軍夜不收攔下,雙方隨即劍拔弩張了起來。 阿山見對方紛紛舉起鳥銃就要開火,急忙用漢話大喊道:“休要動手!” 對面領軍的夜不收旗長抬手攔下眾將士,然后大聲問道:“狗韃子,想干什么!” “我乃大清滿州正黃旗固山額真阿山,奉皇命前來議和!” “切!” 夜不收旗長嗤笑說道:“議和?誰他娘的要跟你們議和,做夢呢!” 阿山臉上鐵青,說道:“是投降!我前來送降書。” “這就對了,自己是什么處境不知道啊,還他娘的瞎咧咧,沒一點逼數!” 隨即夜不收旗長便對部下說道:“去,將他們繳械,再把他們的鎧甲都給我扒了,全部捆在戰馬上,再帶回去!” 阿山瞪大了眼睛,怒聲說道:“豈有此理!我是大清的使者,你怎敢如此!” “使者?” 夜不收旗長策馬來到阿山的跟前,其余夜不收也將那十名巴牙喇兵隔開。只見夜不收旗長直接用鳥銃頂住阿山的腦門,然后問道:“你是什么?我沒聽清,你最好再說一遍!” 阿山徹底傻眼了,不敢亂動,沒想到劉衍部一個小小的旗長也如此的蠻橫,于是只能說道:“我是前來送降書的,請將軍帶路!” “這就對了!” 夜不收旗長鄙夷的看了阿山一眼,然后便帶著手下,將被繳械的阿山一行帶回了親衛營營壘。 中軍大帳內,十名巴牙喇兵已經被單獨關押起來,阿山一個人被帶了進來,這才終于見到了劉衍。 此時阿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劉衍竟然如此年輕,心中更是為大清感到痛苦,大明已經日暮西山了,卻為何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如此年輕的絕世猛將,蒼天不公啊! 此時大帳內,王越、張義、汪博、陳勛、許銘、苗紹、錢樰、荀景云、吳國金、鄭義、韓秦、尚自立全都在場,眾人都是經歷過不少血戰的將領,此時齊刷刷的看向阿山,巨大的壓力讓阿山也非常的不好受,即便營帳內很冷,阿山也依然汗流浹背。 “本督聽聞你是來投降的?降書呢!” 劉衍淡淡的說著,阿山急忙取出了降書,恭敬的托在手上。 苗紹起身拿走,遞給了劉衍,從始至終都沒有睜眼看阿山一眼,這讓阿山心中很不是滋味。曾幾何時,大清滿州旗的固山額真是何等的威風,明軍那些所謂的精銳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不戰而逃的。 可是如今在劉衍營中,自己這個滿州正黃旗的固山額真,就好向是尋常小兵一般,被營帳內的新軍將領如此輕視,也許這就是實力使然吧。 劉衍打開降書看了幾眼,隨即大笑起來,說道:“怎么,你們三十多萬大軍到了現在,城中還有幾萬兵馬?五萬還是十萬?就憑這么點殘兵敗將,還敢向本督提要求,想直接向大明皇帝投降?誰來受降,是我大明內部的事情,輪不到你們這些韃子挑挑揀揀!” 眾人聞言大笑起來,陳勛大聲說道:“狗韃子,黃土都埋到脖子了,還想起來蹦跶,做夢呢?” 王越說道:“我看韃子是說夢話,天還亮著就開始說胡話了!” 阿山聽著眾人的笑談,心中憤怒不已,但是卻不敢反駁,如今大清各旗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的確沒有什么討價還價的籌碼。 劉衍看著阿山,說道:“你是滿州正黃旗的固山額真,是吧?你現在給本督聽好了:如今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立即出城投降,要么守在城中,等著被王師破城殲滅!” 阿山咬著牙,做著最后的努力,說道:“延慶州內還有大清數萬大軍,要是劉督堅持如此的話,我大清勇士只能選擇玉石俱焚,我承認劉督麾下兵馬戰力強悍,可是攻城大戰是何等的殘酷,真要拼死一場,恐怕劉督所部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眾人憤怒的看向阿山,劉衍則拿起了那份降書,隨后直接撕了個粉碎,同時也將阿山心中最后一絲希望徹底撕碎了。 阿山憤慨的說道:“我前來送降書,劉督為何如此無禮,難道不知道善待使者的道理嗎!” 劉衍冷聲說道:“爾等祖上只是極寒之地的野人生番,得大明憐憫,才能夠在遼東落腳繁衍,如今卻趁著大明衰弱起兵反叛,視恩情為仇恨,對如同再生父母一般的大明攻伐不斷,殺戮百姓、摧毀城池、搶劫錢糧,可謂是無惡不作!” “對待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雜種,本督用不著講任何道理!” 劉衍一把將降書的碎屑丟在地上,繼續說道:“皇太極的算盤打得很好,想直接向朝廷投降,然后做足了姿態,寄希望于朝廷息事寧人,將你們遷到邊關去,再繼續蟄伏待變,對嗎?” “笑話!大明國土、漢家疆域,豈是你們這些韃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阿山意識到不對,便要辯解,卻見劉衍直接說道:“來人,將此獠拉下去,斬首!” 這下阿山徹底傻眼了,大叫道:“你們漢人不是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嗎,為何殺我!” 劉衍說道:“本督說過,跟你們這些韃子,不必講道理,凡事用刀子說話就好!” “我不服!我是使者,不能殺我!” 在阿山的怒吼聲中,兩名親衛營的護衛將其拖拽了下去,片刻之后便拿回來一顆血淋淋的首級。 王越見狀不由得嘖嘖說道:“好一顆頭顱,這小辮子掛著,當真是難看!” 眾人大笑。 隨后劉衍說道:“將這阿山的首級也擺到城外去,讓城中的韃子都看看,也好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 當阿山的腦袋被安插在木棍上,擺在城外的時候,城頭上,阿巴泰、濟爾哈朗、阿濟格、豪格、拜音圖先后接到稟報,急匆匆的趕到了東城墻上。 “劉衍,他竟然……” 濟爾哈朗不敢相信,劉衍竟然如此大膽,根本不向大明朝廷稟報,自作主張的就殺了阿山,那可是大清的使者啊! “現在怎么辦?” 面對阿巴泰的詢問,此時濟爾哈朗也沒了主意,搖頭說道:“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 阿巴泰閉眼嘆息,說道:“沒辦法了,咱們就在這里等死好了。” 一旁的拜音圖則是哭喪著臉,說道:“不如咱們再寫一封降書,多派兵馬沖出去,直接送往北京城,如何?大明朝廷收到降書后,一定會派人來解圍的!” 此時豪格、阿濟格、濟爾哈朗、阿巴泰等人紛紛看了過來,幾人的臉上掛滿了怪異的表情。 大清的兵馬竟然要向大明朝廷求援了?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豪格惡狠狠的瞪了拜音圖一眼,說道:“別白日做夢了!先不說能不能送到,就算明廷真的派欽差大臣來了,你們以為劉衍會聽從一個手里沒兵的欽差大臣指揮嗎?現在這個局面,劉衍是鐵了心要打下去,我看就算是明國的崇禎帝來了,也不見得改弦更張!” 阿濟格怒吼道:“那就打!我大清勇士可不是明國那種貪生怕死的鼠輩,打!讓這延慶州城成為劉衍部損兵折將之地!” 濟爾哈朗點頭說道:“打吧,只有將劉衍打疼,才能讓其改弦更張,咱們現在就回去商議守城之事吧。” 眾人便要回去商議,忽然阿巴泰指著城外驚呼道:“你們快看!” 眾人紛紛望去,只見城外大概一千多新軍將士正在從西北方向趕往東面的新軍中軍營壘,那些新軍將士押運著近萬清軍俘虜,看衣甲,大部分都是蒙古各旗的兵馬,一小部分是滿州鑲紅旗、正紅旗的。 阿巴泰臉色凝重的說道:“那些應該是劉衍部從龍門關那邊俘虜的,蒙古各旗全完了!” 滿清內部一向是滿蒙一體,現在蒙古各旗基本上“報銷”了,這就等于大清的根基被劉衍鑿掉了一半,就算豪格平安回到了盛京,順利取得了皇位,大清國也已經不是之前的大清國了,不要說進取天下,就算是偏安一隅都已經是奢望。 想到這里,豪格頓時像是xiele氣的皮球,心中的進取之心,以及僅剩的一點斗志,全都在寒風之中消散一空。 濟爾哈朗看著臉色非常難看的豪格,說道:“肅親王不要泄氣,城中尚有各旗兵馬數萬之中,只要咱們能夠堅守半個月,明廷那邊肯定會得到消息,到時候局勢也許就會有變化。” 豪格不置可否,然后說道:“那些俘虜還是太少了,要是人再多些,就能迅速的消耗劉衍部的糧草,如今氣候嚴寒,明國內部的財力又很匱乏,也許就……” 豪格還沒說完,便張大了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濟爾哈朗、阿巴泰、阿濟格、拜音圖幾人也是一樣,都驚恐的看向城外,周圍城頭上的清軍兵將更是不斷發出驚呼和怒吼。 第四百八十三章 殺! 延慶州東面,由前營左部中總將士押解過來的八千三百多俘虜,在寒風中集結完畢。 這八千多個蒙古俘虜兵全都赤膊上身,在嚴冬的大風中瑟瑟發抖,一些傷兵甚至已經支撐不住,已經有不少傷兵暈倒,但是卻沒有一個同伴去攙扶。 對于蒙古人來說,部落之間的爭斗很平常,今天戰敗了,明天就成為另一個部落的俘虜,為勝利者奮戰,本就沒有什么強烈的歸屬感。 如今被大明的軍隊擊敗、俘虜,本質上并沒有什么不同,絕大部分蒙古兵都認為,只要戰事結束,大清花些代價將自己贖回去,用不了多久便又是蒙古八旗的兵馬,還能再次南下攻略大明各地,到時候女人和錢糧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