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不行！

    第八百八十六章 逃跑的哈里（一更）

    哈里在逃，戰(zhàn)馬的速度已經(jīng)被催到極致。

    斯拉木、多夫?qū)仡^看了一眼，大明軍士已經(jīng)占據(jù)了之前哈里的營地，并有騎兵追了出來！

    徐輝祖斬殺了羌支歷，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帶著譚淵、瞿能、瞿陶、雄武成等繼續(xù)追擊哈里的騎兵，鐵鷹騎的阿爾斯郎、拉克申也不甘心放走一塊最大的rou，緊追不舍。

    朱棣走入哈里的大營，這里還有著不少的物資，包括大量的干rou，還有沒有帶走的八千多母馬。對于哈里有如此多戰(zhàn)馬，朱棣并不感覺驚訝。

    別說帖木兒的軍隊了，就是瓦剌與韃靼，他們的精銳都是雙騎配置，甚至有些時候會有三騎。羌支歷死了，朱棣沒說什么，反正這是在戰(zhàn)場上被干掉的。

    楊榮進入營地，對朱棣稟告了具體戰(zhàn)事，臉色有些悲傷：“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統(tǒng)算出來，但我們折損了不少軍士。”

    朱棣看著楊榮，凝重地說：“你是不是認為我們應該動用火器，直接消滅這些騎兵，而不應該用人命來填，用步兵去抵擋騎兵？”

    楊榮低著頭。

    從戰(zhàn)略層面來說，雪藏一部分力量，不過早暴露明軍所有的底牌，是對付帖木兒的最佳之策，也是確保能徹底打敗帖木兒的關鍵！況且這里是西域，火器彈藥的補充十分困難，一旦過量使用，很難在十天半個月內(nèi)實現(xiàn)足額補充。

    軍中有火藥匠人，但他們更多的精力是負責提供神機營火銃兵火藥，而神機炮、虎蹲炮所需要的特殊火藥彈，補充的時間周期更長，容不得肆無忌憚地使用。

    有一種問題，叫做火藥焦慮。

    當然，雪藏火器，更多的是服從于戰(zhàn)略需要，大明不可能因為帖木兒的一個先鋒，就必須拿出全部的底牌。

    再者，正因為來的是哈里，不是帖木兒的主力，大明才有機會，也有可能來訓練新兵，錘煉京軍。如果里的是帖木兒的主力，朱棣怕是連訓練新兵的機會都沒有，也無法檢驗各種新式戰(zhàn)法，沒有可能發(fā)現(xiàn)戰(zhàn)法中的問題。

    哈里相對更弱，大明才需要一場血與火的試煉，以確保京軍從新兵狀態(tài)，從不知道戰(zhàn)爭是什么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成為老兵！

    只有這樣，朱棣才能放心地去用這一批人，才能更好去迎戰(zhàn)比哈里強大數(shù)倍的帖木兒！

    死了人，朱棣也心疼，誰不心疼？

    可這是戰(zhàn)場，沒有不死人的時候！

    無論是步兵時代，還是騎兵時代，亦或是火器時代，最關鍵的還是人，不是嗎？朱允炆不一直都強調(diào)這一點？

    既然最關鍵的是人，那這些人就必須經(jīng)歷生死考驗，必須迎接戰(zhàn)場的洗禮！

    如果他們只懂得站在遠處射擊，沒有了沖鋒的血勇之氣，那當敵人真的沖鋒到面前時，他們一樣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如果他們只懂得揮舞馬刀，卻從來沒有砍殺過敵人，那他們在面對敵人時，將會被敵人的氣勢威懾到不敢動彈，成為任人屠戮的羔羊！

    如果他們只懂得戰(zhàn)場是紙上的寫寫畫畫，是沙盤上的推演，是京軍訓練時的打打鬧鬧，從來都沒有感觸過血濺到臉上的溫度，沒有看到過死人的猙獰，殘尸的恐怖，那他們又拿什么來殺敵立功？

    這是戰(zhàn)場，也是大明京軍的實戰(zhàn)場！

    朱允炆需要一支強悍的京軍，需要一支真正的老兵京軍，足以支撐起大明未來二十年的和平，擔負起未來二十年帝國守護的重任！

    為了達到這些目的，朱棣冷著心，將軍士一批批送到戰(zhàn)場之上。

    代價是沉重的。

    但這些代價將用血來澆灌大明的土地，開出風雨不褪色的花。

    “全力救治傷員，包括俘虜。”

    朱棣下達了軍令。

    大明現(xiàn)在很缺人手，各種挖礦都需要人，人就是金錢，就是利益。可朱允炆管得太嚴苛了，不允許各地苛責百姓，更不準買賣人口，販賣人口至礦場，并據(jù)此發(fā)布了律令，嚴查礦場。

    因為這事，沒少死人。

    在朱棣出征之前，各藩王府都發(fā)了話，希望朱棣能少殺點人，多帶點活人回去。大明的法律管大明百姓，管不了奴隸，奴隸死了，也沒人心疼。

    代王朱桂給朱棣寫信，直接開出了價碼，軍中不是賣人頭嗎？一顆人頭二十兩，那什么，帶活人回來，一個奴隸三十兩……

    這個價碼朱棣很動心，朱允炆也很動心，真要干掉帖木兒十五萬大軍，朝廷可就要拿出三百萬兩去賞賜軍士，以朝廷目前的財政，朱棣不太肯定戶部能拿得出來。

    既然如此，倒不如多弄點俘虜回去，賣給藩王、礦場與商人，朝廷還能從中賺一筆，彌補下西征的龐大開支。

    俘虜也得救啊，那都是錢。

    哈里跑了，帶走了五千騎兵，那可就是行走的十萬多兩銀子啊，不把他們留下來怎么行？

    宋晟自在北塔山俘虜卡拉奇之后，便安排人清理戰(zhàn)場，自己帶袁岳、劉啟夏、朱高煦等騎兵出了北塔山，一路迂回二百余里，繞到了哈里的大后方，切斷了哈里的退路。

    袁岳決定親自會會哈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戰(zhàn)無不勝。

    對于北塔山的戰(zhàn)斗，袁岳是有些不滿的，因為神機炮與火銃太搶風頭，導致騎兵沒有發(fā)揮出太大的作用，而峽谷地形的鉗制，讓無處可逃走的卡拉奇?zhèn)}促投降，袁岳苦心經(jīng)營與訓練的騎兵都沒發(fā)揮出戰(zhàn)斗力，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這樣不好。

    宋晟欣賞袁岳，再一次給了他機會。

    袁岳看著前方滾滾而來的騎兵隊伍，磕打了戰(zhàn)馬，戰(zhàn)馬緩緩向前跑去。劉啟夏放下了望遠鏡，對袁岳到：“沒錯，是哈里的軍隊。”

    袁岳提起長槍，高高舉起：“征西大將軍有令，不準放走哈里軍隊任何一人！如今哈里帶兵逃遁，是狼狽之師，我們豈能容他離去？兄弟們，跟我殺！”

    騎兵雷動，喊殺聲四起！

    宋晟看著袁岳帶了五千騎兵沖出，對一旁躍躍欲試的朱高煦道：“你還是莫要參與進去的好，困獸猶斗，哈里知道，逃不出去就會死，這群人必會死戰(zhàn)，我不想你負傷。”

    朱高煦拉著馬韁繩，很是不滿地說：“若是怕的話，我也不來西域了。”

    宋晟淡然一笑，看了看朱高煦，又看向徐凱：“哈里一定會拼盡全力突圍，你們二人各帶兩千騎兵準備攔截吧，記住了，哈里能活捉就活捉，若果不能，那就只能送他去見安拉。”

    “遵命。”

    朱高煦、徐凱領命。

    朱棣可不會下一句“不要傷害哈里”的命令，哈里是敵人，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干死，活捉是為了刺激帖木兒，引帖木兒進入決戰(zhàn)之地，同時換回大明使臣，干死純碎是因為他找死……

    哈里中途換了戰(zhàn)馬，總兩個大男人騎一匹馬也不是個事，看著前面眾多的大明騎兵，哈里臉色變得陰沉起來，果然是大明的軍隊，而且數(shù)量超出了一萬！

    這一路奔逃，讓哈里終于想明白過來，大明軍隊出現(xiàn)在后方，唯一的解釋就是卡拉奇戰(zhàn)死了或被俘虜了，也就是說自己的一萬五千騎兵已經(jīng)被大明打敗。

    卡拉奇的弟弟阿丹報古信，當時他身上有傷，自己并沒有多想。可現(xiàn)在回憶起來，阿丹就是一個騙子，他撒了謊！

    要知道阿丹是卡拉奇的近衛(wèi)，卡拉奇又是一個穩(wěn)重的將領，他幾乎沒有沖鋒在軍陣最前面的時候，往往是處于中軍位置或后軍位置指揮作戰(zhàn)。

    既然卡拉奇不會沖鋒陷陣，那身為卡拉奇近衛(wèi)的阿丹憑什么臉色有傷？

    哈里恨得牙癢癢，卡拉奇出賣了自己，或者是阿丹出賣了自己！怪不得大明的東北方向始終沒有明顯的sao亂，怪不得朱棣的中軍始終穩(wěn)如磐石！

    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就會淪為大明的俘虜！

    哈里催馬沖鋒，厲聲喊道：“跟我殺出去！”

    斯拉木、多夫?qū)静宦爮墓锏模估究粗喾驅(qū)а篮暗溃骸昂竺婢徒唤o你了，一定要讓哈里回到蘇丹身邊！”

    多夫?qū)念^沉重，痛苦地說：“你放心去吧！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只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保護哈里。”

    斯拉木笑了，帶走了一千騎兵，迎戰(zhàn)袁岳！

    而多夫?qū)鶆t帶著哈里的近衛(wèi)與哈里，強迫其改變了行軍路線，直奔西北而去。多夫?qū)鶝]有選擇西南，西南方向是沿著天山北麓向西。

    多夫?qū)鶐缀蹩梢钥隙ǎ竺饕欢〞谀抢锇才跑婈犠钄r哈里撤退，所以出其不意選擇西北，大明一定預料不及，不至于陷入前后堵截的境地。

    宋晟看著哈里軍隊中出來一千騎攔住了袁岳等眾多騎兵，這些人拼了命的阻攔，讓袁岳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分身去追擊哈里。

    朱高煦見狀，大笑著帶騎兵追擊哈里的軍隊。多夫?qū)粝铝宋灏衮T殿后，攔住了朱高煦猛烈的進攻，然后帶著哈里與三千五百騎奔跑而去。

    宋晟撥轉(zhuǎn)馬頭，和徐凱分多路追擊哈里，多夫?qū)啦凰Φ裘鬈姡锞筒豢赡茈x開這里，只好再一次分兵！

    一路疾跑，在看不到明軍影子的時候，哈里回頭看了看身邊，只剩下了一千多騎兵！

    意氣風發(fā)時，五萬精銳戰(zhàn)天山南北！

    星夜落難時，一千逃兵淚凄冷風草！

    多夫?qū)仡^看了看，不敢耽誤：“我們還不夠安全，必須馬上離開這里，越遠越好。”

    哈里哀嘆，悲傷著點頭。

    事已至此，只能回到爺爺帖木兒那里了，丟人總比丟了性命好。

    “走吧。”

    哈里帶騎兵繼續(xù)西逃，甚至都不敢進入前不久占領的石城，生怕有明軍抵達了這里。

    天漸漸亮了。

    哈里看著疲倦至極的軍士，還有筋疲力盡的戰(zhàn)馬，只好找了一處草場，暫時休整下來。

    一匹馬從遠處的草原上冒了出來，緩緩地走向草場。哈里并沒有介意，一個人而已，到近前就把他給殺了，絕不能讓他泄露自己的位置。

    索靖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日頭，不由自言自語了句：“說好的晚上，怎么改成白天了，朱棣你言而無信啊……”

    第八百八十七章 戰(zhàn)神索靖（二更）

    一人，一馬。

    孤獨地行走在荒原之上，在天地之間，顯得渺小，微不足道。

    哈里警惕地看著來人，只見其包裹著頭巾，手中拿著一塊粗麻布料，時不時捂住嘴咳兩聲，腰間沒有看到武器，倒是他身后的紅棕馬，相當俊美。

    索靖看了看哈里等人，沒有說什么，就牽著馬走向一旁碧綠的小湖。這一座不知名的湖，孕育了周圍的綠洲，它是一條河流的終點，水到了這里，就抵達了歸宿之地。

    多夫?qū)叩焦锷砼裕吐曊f：“我們的戰(zhàn)馬太過疲憊，一旦大明追兵到了附近就危險了。此人有好馬，腳力尚在，我們不妨……”

    哈里看著多夫?qū)衷诓弊忧白隽藗€“殺”的手勢，然后環(huán)顧四周，不見明軍，不見行人，這就是一個落單的行客。

    “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吧。”

    哈里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不管對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原因經(jīng)過這里，這都是他的悲哀。在這個世上，有些人總是走背運，直至在某個位置丟掉性命。

    多夫?qū)戳丝醋笥遥毫讼骂^，道：“安茲茲，薩比特，你們兩個去。”

    安茲茲嘴角透著獰笑，薩比特檢查了下短劍，兩人對視一眼，朝著索靖走了過去。

    索靖俯身湖邊，雙手掬出水，品嘗了一口，很不錯，甘甜可口，馬也渴了，在一旁低著腦袋飲水，發(fā)出了不小的聲音。

    直起身來，索靖看著寧靜的湖，對身后走近的人說了句：“想牽走馬，我沒意見，別惹我，我在這里等人。”

    安茲茲與薩比特聽著熟悉的察合臺語并沒有感覺到驚訝，在西域也好，帖木兒帝國也好，包括更廣袤的區(qū)域，許多人都說著察合臺語，包括一些行商，為了更好的販賣貨物，也會學習這一門通用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