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635節
姚廣孝瞥了一眼朱棣,如果常百業與沈一元在這里,估計能把朱棣給刀了,哪里有這樣幫忙的?不過看看身旁的劉長閣,坦誠總比遮掩好。 朱允炆不茍言笑,問:“燕王叔竟為商人說情,實在是讓朕驚訝,商人這是送了多少好處?” 朱棣很干脆地“出賣”了姚廣孝:“臣一分未取,全是姚少詹事說情,臣這才入宮……” 姚廣孝見朱棣如此,撥動佛珠的手微微一抖,迎著朱允炆威嚴的目光,道:“臣亦是沒有取半分好處,不過若抄沒曹有山、梁文星、周大匠三家家產,定是一筆巨財,朝廷用錢的地方多,借此機會懲處下商人,也是極好的。” 夏元吉心思一動,姚廣孝是支持遷都的,他的意思是,抄三家,以其家財來支撐營造北平的花銷。雖說這三家的家產絕不夠營造北平城的花銷,但支撐起第一年的花銷應還是夠的,尤其是曹有山、周大匠,可都是巨賈啊。 朱允炆明白了沈一元與常百業的意圖,他們是想“丟車保帥”,舍棄這三家,以求朝廷不要將風潮擴大。但問題是,“丟車保帥”還用沈一元與常百業用嗎?三人干預朝政,要徹底敲打他們,抄家是板上釘釘的事,還用他們來說? 茹瑺看穿了徽商與晉商的盤算,反對道:“三人僭越,又意圖干預朝政,罪在不赦,焉能輕饒,重懲本就是朝廷所為,緣何成了晉商與徽商籌碼?臣認為,近年來商賈活躍,多有不法之舉,當擴大風潮,給所有商人一個切膚之痛的懲罰!” 朱允炆點了點頭,看向夏元吉:“你可有什么懲處之法?” 夏元吉見朱允炆似有暗示,心中已是了然,坦然地拿出了懲處方案:“皇上,臣以為商業這幾年發展過于迅猛,缺乏約束,儼然已成一頭脫韁野馬,如今其敢于踐踏朝廷底線,便是明證,不妨趁此機會,給其加上籠頭!” 郁新皺眉,問:“如何加籠頭?” 夏元吉笑談:“無他,唯浮動稅率耳!” 朱允炆看著侃侃而談的夏元吉笑了。 浮動稅率的構想與設計,早在建文二年朱允炆微服私訪蘇杭一帶時就已萌生,只不過鑒于商業剛剛解禁不久,商人力量還太薄弱,商業基礎還不牢固,并沒有推出。 大的經濟也好,小的產業也罷,必然先經過野蠻生產、粗放發展,形成一定基礎之后才好轉型,走上精細化發展之路,這是經濟內在的規律。 經過四年多的發展,尤其是解禁大海,南洋貿易大盛,加上安南之戰背后的商人集體,大大小小的商人已形成規模,即便沒有曹有山、周大匠等人干涉朝政,朱允炆也會找機會推出浮動稅率,這件事的出現,給了朱允炆一個更好的契機。 “奢侈物品,諸如海外奇珍珠寶,珊瑚珍木等,商貿稅率當調至最高,執行八稅一,與市舶司五稅一疊加……” 夏元吉講述著浮動稅率,說得條理清晰,頭頭是道,郁新與茹瑺總是眨眼,那意思是問:這玩意真是臨時想出來的? 姚廣孝深吸了一口氣,插了句:“對奢侈品而言,如此高的稅率,已超出三稅一了吧?戶部就不擔心會讓商人放棄這一塊買賣嗎?” 夏元吉看向姚廣孝,指了指其脖子上的佛珠:“師父身上的佛珠應是小葉紫檀吧,就以此來論,商人自南洋取得至京師販賣,售價至少千兩,我們定為一千兩,即便是疊兩次稅,也只是三稅一稍多,稅去三百二十兩,商人落得六百八十兩,拋開諸多成本,其最少也有五百兩的利,師父以為,商人真的會放棄這樣的買賣嗎?” 姚廣孝有些驚訝,不成想奢侈稅之下,依舊有如此大的利可取。 朱允炆知道姚廣孝的珠子珍貴,畢竟那是太后賞賜的,可不是貪來的…… 朱棣與姚廣孝摸清楚了朝廷的底線,離開皇宮之后,就被沈一元、常百業請到了酒樓之中。 朱棣沒給他們好臉色,直接說出了朝廷的浮動稅率方案,只不過并沒有說實話,而是將浮動稅率的標準提升了許多,夏元吉定的奢侈稅是八稅一,到了朱棣嘴里,直接成了二稅一…… 常百業、沈一元盤算了下賬,朝廷這樣搞下去,這做生意的利潤太薄,一旦遭遇點風險,那就會虧本,兩人好說歹說,許下一番好處,才讓兩人從中周旋,讓朝廷稅率不要如此嚴苛。 朱棣與姚廣孝二進宮,卻沒有去找朱允炆,而是看了看皇宮的風景,然后又出去了,繼續和徽商、晉商商議…… 朱允炆清楚朱棣與姚廣孝的動靜,常百業與沈一元需要借助這兩人規避商業重返洪武“抑商、貶商”,確保商業能喘息著發展起來,而朱允炆也需要這兩人來試探商人對浮動稅率的接受程度,確保浮動稅率不會引起遍地哀鴻,商鋪大量關門。 經過朱棣、姚廣孝與常百業、沈一元多次較量,內閣與戶部微調了浮動利率,給出了最終的方案,報送給朱允炆,朱允炆批準浮動稅率,并確定于建文五年六月一日起施行全國。 浮動稅率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固定商稅。 朝廷為了促使小商人活力,在設計浮動稅率時下調了糧食、布匹等稅率,從十五稅一調整為二十稅一,以確保糧商、布商這些主體不受影響,以免波及民生。 翌日朝會。 御史彈劾商人干涉朝政,朱允炆大怒,下旨查抄三人之家,嚴懲僭越干政商人,同時下達了近乎“慘無人道”的浮動稅率,以約束商人。 朱允炆并沒有要曹有山、周大匠、梁文星三人及其家人的命,而是想拿走他們的財產,畢竟這三人已經沒辦法再立足商業圈了,浮動稅率的推出,直接導火線就是這三家引發的,商人們不可能將怒火撒在朱允炆與朝廷身上,只能找這三家算賬,不把他們搞得家破人亡不會罷手。 既然如此,拿走他們的錢財與產業,發至安南種地,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保護。朱允炆感覺自己現在有些罪惡,拿走了人家的一切,還以為自己是個好人…… 反對遷都的聲音并沒有消失,但商人干涉朝政被抄家流放的舉動,浮動稅率的推出,徹底震驚了大明商人,原本支持官員反對遷都的商人,也收回了手,生怕被安全局發現,落得個如三人一樣的下場。 隨著朝廷關于遷都議論越發激烈,反對與支持的雙方撕裂了朝堂,儼然形成了反對派與支持派,朱允炆察覺到了這一點,決定結束這一場爭論。 四月一日,國子監舉辦遷都大辯論。 文臣中禮部尚書黃觀,吏部右侍郎毛泰亨,都察院右都御史練子寧,監生許文反對遷都。 國子監祭酒楊士奇,左春坊大學士楊榮,右春坊大學士楊溥,監生黃愷支持遷都。 如此陣仗,吸引了京師所有官員的注意,尤其是楊士奇親自登臺,旗幟鮮明地支持遷都,這讓許多人震驚。 要知道楊士奇不同其他官員,他是國子監祭酒,從國子監出去為官的監生,見到他都得喊一聲老師,有著廣博的師生關系網,加上此人治理國子監極有成效,深得監生敬重,他表明立場,許多監生已下意識地站在了他的這一面。 黃觀是禮部尚書,雖然官位高于楊士奇,又是連中三元的高材生,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楊士奇的對手,畢竟楊士奇是朱允炆重點栽培對象,北巡中伴君左右的人物,為人謙遜又極有能力。 楊榮也不好對付啊,此人善兵法,看他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樣子,就知道是想把兵法運用到辯論之中了。楊溥也是個棘手的存在,茹瑺對此人評價很高。 “三楊啊,難對付!” 黃觀只是郁悶,毛泰亨卻是隱隱畏懼。 坐在國子監辯論臺上,毛泰亨可算是老人了,早在雜學入國子監的時候,毛泰亨就曾坐在這里,而當時辯論的對手之一就有楊士奇。 朱允炆親自到場,解縉、茹瑺等內閣大臣陪在一旁,官員落座,眾監生只能圍在外側聽著。 辯論開局,黃觀便以“勞民力,竭國孥”為由,反對遷都,論點清晰,情緒飽滿,不少官員為其喝彩。 輪到楊士奇時,楊士奇卻不慌不忙,從桌子底下取出了一份大的圖紙,張開之后是一幅多彩的柱狀圖,其聲如鐘:“都說遷都勞民傷財,臣這里統算了三組數據,即有金川門外糧倉工程的,也有京師至蘇州混凝土工程的,還有會通河工程的。” “看糧倉,戶部花費三十萬兩,除了木料等采購外,至少有二十七萬兩流入合計一萬民工與匠人手中,而這些匠人與民工在一年內,又通過各種花銷,花出十二萬兩,戶部通過稅的方式,直接收回八千兩,間接稅收收回兩萬三千兩……” 用數據說話,是國子監的新技能,一眾官員聽著如此新穎的解讀,第一次了解到了花錢搞基建、搞工程能增值財富,似乎大興土木還是件好事…… 第七百六十五章 天子守國門(一更) 古代人的財政觀念中有一個核心,那就是節省,能少花錢就少花錢。但朱允炆的財政觀和他們并不完全相同,后世為了帶動經濟,每年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樓,造了多少堤壩,開了多少礦…… 用財政推動基建,基建帶民生,民生帶內需,內需帶商業,商業帶稅收,稅收帶財政,這個邏輯與思路是站得住的。 其實古代人也清楚這一點,只不過沒有形成過思想主流,比如諸多朝代中出現的“以工代賑”,就是典型的基建帶動經濟,但古人并沒有將這種思維提煉出來,只是單純作為災荒年份的應對之策。這也是經驗學問與理論學問的區別之一。 自國子監革制,雜學入國子監,尤其是數學作為主要課業,教材的編制,國子監的學問已出現了本質改變,其不再是單純的經驗之學,而是開始將一條條經驗脈絡組合為體系,系統學的思維初步建立,理性的思考與追問逐漸增多,相應的學習、表達工具也不斷更新。 表格、柱狀圖等,并不是朱允炆引入國子監的,而是國子監監生研究賬冊,學習數學統計的時候演變出來的結果。 國子監已經有人開始學習屈原問天了,為此還打算加入二炮局研究火藥去,結果二炮局還沒去成,先把自己的房子給點了,被楊士奇狠狠揍了一頓……不過那家伙現在已經被朱允炆調到二炮局了。 教育在變化,時代在進步啊。 朱允炆已經聽不到楊士奇在講述什么,也沒有聽到毛泰亨的反駁,腦海中滿是教育與科研問題,如何借助科研,躍進大明的經濟與軍事實力是個關鍵。 后世那么多科學技術,大明尚不具備制造與研究的條件,別說飛機導彈,就是自行車都捯飭不出來啊,橡膠這玩意還在南美洲,即便是弄來了橡膠樹,朱允炆也不確定能不能造出輪胎,那玩意的工序很復雜…… 不過運載工具確實在改良了,大明的馬車也好,獨輪車也好,多是用的木軸承與鐵軸承,不過現在已經出現了滾珠軸承,雖然這玩意制造起來有些困難,但載貨確實節省了不少力氣,也就是載貨重量有限,才沒有暴露鋼珠強度偏弱,磨損的問題。 朱允炆已經下旨工部進行實驗改進,這東西對保障后勤有很大作用,尤其是混凝土道路修筑之后,日行里程也會有所增加。 遷都辯論正在進行,毛泰亨已經被楊榮駁斥地無話可說,甚至還被抓住一個漏洞窮追不舍,陷入頹勢。 楊榮厲聲喊道:“國之安危重,重于一切。久居南京,難保不重蹈南宋之覆轍,難道諸位想丟疆棄土,偏安一隅,不問后世子孫存亡嗎?若子孫屈膝外族,爾等今日之論,便是可恥之言!” 毛泰亨冷汗直冒,知道楊榮厲害,也沒料到如此犀利,這直接是想將反對遷都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啊。 黃觀站起來反對楊榮:“你深知兵法,懂得韜略,那我問你,遷都北平就當真能保江山社稷嗎?北平太北,一旦遷都,豈不是天子守國門?京師與游牧騎兵就隔著一道長城,如此近的距離,如何保障京師安危?他日韃靼或瓦剌騎兵突破城關,兵臨城下,你又當如何確保京師安危?京師一旦丟棄,大明江山必有覆滅之危!” 天子守國門! 朱允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歷史中這五個字背后還跟著五個字,那就是君王死社稷!只不過現在還輪不到煤山上吊的那一位,自然談不上死社稷,不過遷都,確實會形成天子守國門的格局。 黃觀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北平太北面了一點,紫荊關、古北口、喜峰口、山海關等,距離京師都太近了,缺乏足夠的戰略縱深,一旦蒙古騎兵攻破城關,進軍京師指日可待。 京城危,天下驚。 歷史中的大明遷都北平后,京師被敵人圍了也不是一次兩次,而是三次,這對于一國之都而言,確實是個危險的選項。 面對黃觀的反擊,楊榮并沒有躲避,而是直接接住了話題:“沒錯,北平距離邊關距離近,存在著直面敵人的風險。可諸位可曾想過,若敵人真的破城關而來,直入北直隸之地,若我朝主力都在金陵,最快北上需要多久?到時我朝是應該調全國主力協防京師,還是應該北上,直接在平原上與蒙古騎兵對沖?” “遷都北平,是有被敵人兵臨城下的風險。可若不遷都,城關破后,淮河以北地區必是無險可守,到那時候,諸位是想要效石敬瑭割裂國土以求茍活,還是想要學南宋偏安一隅,任由無數百姓屈膝于敵酋之下?!” 黃觀臉色一白,楊榮這就是罵人了,誰不知道石敬瑭是個什么貨色,千古罪人、龜孫一流。南宋也不是什么好鳥,雖然茍活得不錯,但最后被人像趕鴨子一樣趕到海里。 沒有北方,很難有長遠國運。北宋的靖康之恥,與石敬瑭丟了燕云十六州有著直接關系。大明人是有志氣,是有骨氣的,絕不割讓土地,絕不茍活偏安,所以,必須要遷都。 毛泰亨顯然沒有黃觀的覺悟,認為哪怕是丟掉了北面山河,至少京師沒有危險,不會有“靖康之恥”,至少可以保住大半江山,延續大明國運。 面對如此論調,楊溥也沒給毛泰亨面子,反駁道:“北面山河皆是我民,百萬千萬為國耕耘,若失去他們,多少人要家破人亡?自我朝太祖開國以來,屢屢北伐,開疆拓土,打下萬世之基!若有人丟了大半山河,臣子還有什么臉面為臣,當自裁以跪罪天下!” “沒錯,偏安一隅,可保江南不失,是一半全之法。但你要知道,大明之版圖,絕不容割裂,大明之子民,絕不容丟棄,大明之山河,絕不容踐踏!大明男兒要有戰在疆場,捍山河、死不旋踵之勇氣與豪情,不可有茍全殘喘,畏畏縮縮之犬態!” “好!” 無數監生擊掌而賀! 楊溥的話,調動了無數人的情緒,哪怕是再怕死的人,在此時此刻,也會被這份豪情所震撼。 活著,就要做堂堂正正、為國盡忠的大明男兒,不應該當狗啊! 朱允炆微微點頭,楊士奇、楊榮、楊溥,這三楊果是不負重托,看監生態度就知道,他們是占據了絕對上風。 “你們以為如何?” 朱允炆看向解縉、茹瑺、郁新。 是時候讓內閣表態了。 茹瑺與郁新不是被幾句話就能鼓動的人,有著自己堅定的意志與頑固的態度,但此時也有些掙扎,所有的觀點都亮了出來,所有看似立得住的論據都被推翻,已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反駁遷都。 解縉沒有茹瑺與郁新的固執,沉默了下,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臣之前目光短淺,沒有考量長遠,現聽辯論交鋒,種種觀點證明,遷都北平雖有累國孥,然是大局之舉,臣支持遷都。” 茹瑺與郁新對解縉的表態并不吃驚,從他幾次托病不表態、不參與就可以看出,他即不想得在內閣中活成獨-夫,也不想被群臣攻訐,更不想與朱允炆對立。 眼下群臣反對已沒了效果,文官中反對之聲越來越少,更多的是沉默與觀望。與朱允炆為敵的人,不是被查出了種種問題被貶、被撤職,就是在刑部小黑屋里哭嚎,二十幾個幸免的,是真正的清廉之人但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弱,尤其是“三楊”精彩的論斷,改變了這些人,不用回頭,就能聽到他們的叫喊聲。 朱允炆沒有再懷柔,辯論到了這一步,該看清楚的也該看清楚了,再不識相就是真的無理了:“你們種種擔憂與顧慮,朕都清楚,只不過權衡來看,遷都是制邊、制夷、保國、興民的長久之策,符合大明王朝根本利益,差不多就收手吧。” 茹瑺、郁新心頭一驚,朱允炆這是下達了最后通牒,若兩人繼續頑冥不靈,反對遷都,怕是有不測之禍。 “臣,支持遷都!” 茹瑺低頭。 郁新握了握拳頭,終是放下:“臣也支持遷都。” 朱允炆滿意地笑了,起身走向辯論臺,在萬眾矚目中喊道:“你們告訴朕,為大明千古事,為大明萬萬民,為這江山永不褪色,到底該不該遷都?!” “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