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609節
兩個穿著皂服的衙役到了茶樓,周圍的百姓不僅沒有鄙視或躲避,還有幾個上前打招呼的,茶樓的掌柜更表示要免了他們的茶水錢。 “這里挺好。” 馬恩慧很喜歡這里,只有尋常與平淡的生活,沒有那么多爾虞我詐,貪腐欺壓。 朱允炆微微點頭,歇了歇腳,命人結了賬就離開了茶樓,走向西城,穿街過巷,偶是品嘗下街邊小吃,然后不著痕跡地說一句“這里可謂是路不拾遺”之類的話,就會引攤主滔滔不絕…… 明白了,清楚了。 懷遠城上一任知縣魏八才,在發洪水的時候占據高地龜山。班頭李武為百姓請命卻被吊起來打,大水來了,百姓被淹死不少,民變起,魏八才等人被活活打死,李武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后經朝廷委任,成為懷遠知縣。 李武知道百姓的生活有多苦,也親眼見識過百姓打死人的瘋狂與力量,自接任懷遠知縣以來,兢兢業業,處處為民,只用了三年,就將懷遠打造得秩序井然。 這是一個好縣官,百姓們對他的風評極好,至少沒有欺壓百姓。安全局去調查了懷遠縣衙的狀紙與刑獄,發現懷遠地牢幾乎是空的,只關押了五個人。 這一點很不正常,朱允炆不信邪,在客棧安頓下來翻閱卷宗,發現李武判案那是一個高效,簡直比包青天還快,尋常民事案件當場判,通常不會拖延三日,遇到含混不清,證據不夠的情況,也干脆,直接就以民意為主。 比如地主家的狗不見了,地主說是佃農給吃了,還在佃農家里發現了狗尾巴,佃農一口咬定沒吃,狗尾巴是有人栽贓。 這種情況不好判,情節又不嚴重,李武都懶得深入調查,直接尊重樸素的民意,民意同情佃農,那佃農就沒吃狗,民意支持地主,那佃農就吃了狗…… 簡單又滑稽的辦法,卻讓百姓都支持,朱允炆有些郁悶,如果暴昭或侯泰在這里,估計要把李武再吊起來打一頓,大明律你都不翻,就判嗎? 好在大事與刑事案件上,李武還是站得住的,每一樁案件都是證據確鑿,條理清晰,而且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該報給鳳陽府的也會上報。 士紳吃了點虧也不敢拿李武怎么樣,龜山的血雖然干了,但所有人心有余悸,鬼知道惹急了百姓會不會再來一次民變。 大事計較,小事了了,這就成了懷遠士紳與地主的一致態度。 百姓,知縣,士紳就這樣達成了一種平衡,懷遠的和平與安穩是如此來的。 朱允炆了解一切之后,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個縣治是否清明,是否有民心,關鍵還是需要看知縣,一個好的知縣可以造福百姓,一個壞的知縣卻是危害一方。 移民百姓在這里也挺好,已經徹底融入了懷遠,孩子們臉上的笑意很是燦爛。 沒有打擾李武當一個好官,朱允炆帶人離開懷遠城,向北前往宿州,兩日后抵達固鎮附近。 在這里,朱允炆帶人深入鄉野之間,走訪民情,可以看到,寧靜的村落過著平淡的生活,百姓沒有多少富余,但多少還能吃得起飯,衣服多是舊了的布衣,打著補丁的更不再少數。 “氣沉丹田,嘿呦!” “兩膀用力!嘿呦!” “用力鏟土!嘿呦!” 遠處的號子傳了過來,馬恩慧很是好奇地看著遠處。 朱允炆等人順著目光看去,只見百步外聚集了二三十號人,正在忙碌著,不由對馬恩慧與賢妃說:“走,我們也去看看。” 楊士奇、夏元吉跟在一旁,劉長閣前面帶路,湯不平則趕著馬車,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老丈,這是在做什么?” 朱允炆見路邊有一拄著拐杖的老人,便打了招呼。 老丈打量了下朱允炆等人,笑呵呵地說:“打口井啊。” 打井的伙計見朱允炆等人來了,帶頭喊號子的人轉了聲:“南面來了女子耶,嘿呦!” “嘿呦!” 眾人齊聲喊,紛紛抬頭看。 “女子好生俏麗吆,嘿呦!” “嘿呦!” 馬恩慧與賢妃聽聞之后,臉有些發燙,一轉身鉆到了馬車里面不打算出來了。 朱允炆在一旁哈哈大笑,這些百姓的號子自己是聽過不少的,后世時打地基都需要喊號子,偶爾調侃幾句并非是不尊重與調戲,而是緩解下疲憊,這對百姓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夏元吉、楊士奇跟著朱允炆走了過去,打井的百姓見狀讓出一條道。 “呀,原來是在下井橈(nao),怪不得要喊號子。” 楊士奇笑著說。 朱允炆看向楊士奇,問出了一個讓人以為是白癡的問題:“井橈是什么?” 眾人看著朱允炆一臉發懵,感情這位是個傻少爺,連這都不知道? 朱允炆很郁悶,自己是真不知道,小時候雖然挑過井里的水,但那都是磚石結構的,沒見用木頭的,再后來打井都用機器,一根根長條管子往下鉆,也沒開這么大一洞,哪里見過什么井橈。 老丈見識多,知道何不食rou糜的道理,雖然有些鄙視朱允炆這種小白,還是主動指著坑里的六邊形木架說:“這就是井橈,還是六密的,用來支撐井壁不塌陷。” 一尺一為一密,六密即六尺六。 “呵呵,大家莫要笑話,我被家里管得嚴,輕易不出門,這第一次見開井,可需要幫忙,我也想試試。” 朱允炆很大氣地承認自己確實不知。 帶頭喊號子的馮上六和老丈眼神交流了下,老丈微微點了點頭,馮上六這才招呼道:“既然這位少爺想要做點事,那就幫忙夯井橈吧。” 朱允炆接過一旁人遞過來的重錘,回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夏元吉、楊士奇:“愣著干嘛,一起啊。” 夏元吉、楊士奇只好擼起袖子,各拿錘子準備幫忙。 馮上六又開始喊號子:“少爺想干活,嘿呦!” “嘿呦!” 圍繞在井橈旁的眾人一起喊,同時將錘子落下,砰地就是一聲,井橈沿著井壁向下一分。 “大家加把勁,嘿呦……” 在朱允炆敲打了近二十下后,馮上六終于不喊了,然后讓眾人退至一旁,對一旁坐著休息的人喊道:“馮七,該你下去了。” 馮七起身,將插在地上的鐵鍬拿了起來,順著井橈下了井底,猛地用力,用腳踩了下,便將泥土打出,倒在一旁的竹籃里…… 第七百二十七章 水利工程太費錢 朱允炆看著有人拉籃子上來,將泥土倒到一旁,地上還插著一個類似鐵鍬的工具,但顯然不是鐵鍬,底部是尖的,似乎還有些中空,連接底部的是兩個類似于蝴蝶翅的泥斗,不由問老丈:“這是?” 不等老丈回,楊士奇就拿了起來,笑道:“這是蝴蝶錐,打井的工具。” 老丈連連點頭,稱贊:“還是你懂得多啊。” 楊士奇年輕的時候飄來飄去,躲來躲去,黑白兩道沒少混,知道得多一點很正常。 朱允炆看著楊士奇cao作了下,果然,蝴蝶錐可以將泥土裝入到泥斗里,之后再將泥斗里的泥倒出來,這也是一種提土的方式。 后世家家自來水管,不知道打井人的辛酸苦楚,甚至連“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內涵都無法理解。 挖井,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不是說辦就能辦得了的大事。 眼下這是一座飲水井,預期深度在四丈至五丈之間,換算過來十幾米,要向下挖四五層樓,這里可沒什么挖掘機,完全是靠人力去挖。 只有挖井的人是不夠的,畢竟不能傻乎乎只顧著挖深度,必須使用井橈來支護,避免塌方。一些淺水井多是用石頭或磚作井橈,多為圓形井。 但飲水井是大井,深度也較深,僅僅是依靠石頭或磚來支護是不夠的,必須用井橈作內襯,井橈并不是挖井之后下的,而是必須與打井同時進行,一邊挖一邊支護。 打造井橈需要匠人,你還必須找木匠來。考慮到支撐與使用性,井橈多設計為六邊形,許多古代的井是六邊形就是這個緣故。井橈是由厚重的木板打造而成,兩端是卯眼和榫頭,俗稱公卯榫,然后把木板按卯眼和榫頭一一扣好,全程不需要什么釘子。 下井橈需要力工,大家一起用錘子夯,將井橈打到下面,然后架新的井橈,形成連貫的支護,直至挖到一定深度,挖出水為止。 如此張羅與忙碌,沒十幾二十個人根本不好辦,最讓人心疼的是,哪怕是你費時費力干了十天半個月,很可能井底流沙,根本沒水,那前期多少投入與付出都完了。 楊士奇在一旁說:“打一口井費時費力費工,尋常村落里,能有一口井就算是好的,一些地方甚至連井都沒有,需要走一兩里路取用河湖里面的水。” 朱允炆看著賣力干活的百姓,擦了擦額頭的汗,走到老丈身旁問:“去年鳳陽府大旱,這里也遭了災吧,嚴重不嚴重?” 老丈聽到此話,不由笑了起來:“旱災起時,顆粒無收,連喝口水都難啊,大家也慌,好在朝廷應對及時,派遣了好多大官和軍士來,將大伙集中到了城里,專門打了深井,這才有了水喝,還運來了許多糧食。你是不知道啊,咱們的皇上仁慈,把百姓當人看,不像是那些胡虜韃子,根本不把咱們當人看。” “老丈吃過韃子的苦啊?” 夏元吉問道。 老丈嘆了一口氣:“可不是,想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被拉去當壯丁,打的還是那個,對,天完國,咱也不知道誰是誰,不怕你們笑話,當時在城下看到尸山血海,我可是嚇尿了,做了幾天噩夢,之后就和人一起逃了,這才窩在家里,保住了命。” 一旁的人聽聞之后哈哈大笑,朱允炆卻笑不出來。 戰場上嚇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這不假,但一個百姓被抓了壯丁直接送到戰場去死,這事不是喜劇,是悲劇! 元是如此,明初許多時候也是如此,要不然朱元璋的隊伍是怎么壯大的,不就是拉壯丁,吞并勢力,拉壯丁,再吞并勢力? 好在眼下邊疆平靜,新軍之策也逐漸在發揮作用,讓軍士意識到自己不再是老朱家純碎的壯丁,而是保家衛國,忠君報國,殺敵立功,覓個封侯的軍士! “老丈,這村子里之前沒有井嗎?” 朱允炆看向不遠處的村落,大致有八十余戶。 老丈動了動拐杖:“以前是有一口井的,只不過去年旱災,改了水脈,這一年到頭來總打不出多少水來,家家戶戶還得去五里外的澮河挑水。” “五里?” 朱允炆皺眉。 這打個水來回都要十里路,還需要一路挑著,可想是多辛苦。 “哎,若有一口好井,去年旱災時咱們也不至給朝廷添麻煩。聽說皇上在南京為了照顧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一天天只吃饅頭,連一顆青菜都不舍得吃啊。” 老丈感嘆。 朱允炆嘴角有些抖動,這是怎么傳的,救災歸救災,飯自己可沒省,不吃飽了哪里有力氣處理奏折,怎么斗官員…… “老丈以為皇上平日里吃什么?” 馬恩慧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出來,在一旁問。 老丈抓了抓胡子,道:“皇上平日里一定吃得比咱們好,每頓飯應該能吃兩個炊餅,估計還有點醬料,美味的很啊。” “二爺,皇上怎么可能只吃兩個炊餅,至少要吃三個,估計每天還能吃個雞蛋。” 一旁干活的伙計插了句。 “你們說得都不對,我可是聽人說過,皇上喜歡吃醬鴨,一個月要吃足足兩回呢。” 馮上六喊道。 馬恩慧笑得花枝亂顫,朱允炆笑得有些勉強,這就是樸素的百姓,他們一輩子沒走出去多遠路,在他們的想象中,最好的日子就是一天能吃幾個炊餅,加個雞蛋,如果一個月能吃兩次rou,那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這不是窮困限制了他們的想象,而是他們生活的環境里,從未有過炊餅自由,雞蛋自由,更不要提rou了,簡單而純碎的小農經濟,很難給他們帶來富裕,他們對美好的想象,也只是停留在不挨餓,吃得飽,吃得好一點,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