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350節
朱高熾臨終前說陵寢一切從簡,朱瞻基很聽話,貫徹的很徹底,這天動工,那天停工,一算工期,還不到三個月時間…… 可以說,明獻陵是明十三陵中最簡樸的一個,即小又快,相對朱棣的長陵,簡直是沒法比。 或許有人會罵朱瞻基,他老子隨口一說,客氣下,怎么能當真了,而且你的明景陵可是用了二十八年才修成的啊。 必須說一句,朱瞻基很冤枉,因為他活著的時候也沒修陵寢,那是他兒子給修的,不關他本人的事,而且之所以修了二十八年,那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他個兒子叫朱祁鎮,有這位戰神擺著,什么事不延一段時間? 生前修陵墓有好處,起碼知道自己死了住的期房還是現房,是套房還是單間,是精裝修的還是簡裝修的…… 朱允炆對這方面沒太大講究,古代皇帝都有著美夢,認為死后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陪著自己下葬的,還是會陪著自己,還能繼續享受。 所以陪葬不止要有金銀珠寶,還要有兵馬,要有美女,一些殘忍的,還得弄點男童女童下來陪著自己。 但站在后世的角度來看,這些陵寢就兩個作用,考古,收門票。 至于里面的東西,很可能已經不見了。如果這些帝王真的有靈,估計會看到一大群人走來走去,指指點點,熱鬧非凡…… 朱允炆暫時沒打算死后的事,生前的事就已經忙不過來了。 茹瑺在忻州的所作所為終究還是傳入京師,頓時滿朝驚動,原本“教材之爭”的官員們,立馬休戰,轉而投入到對茹瑺的口誅筆伐中。 六部之中,皆有人彈劾茹瑺罪狀。 在朱允炆看來茹瑺在忻州是挽回了朝廷顏面,一場公關,但對滿朝文武,錯,武夫都是粗人,不能算,應該是滿朝文官而言,茹瑺低頭給老百姓道歉,那是大錯特錯,是恥辱,是將權貴的臉丟在地上踐踏。 為了朝廷的威嚴,為了自己的權威,為了日后不被人逼著低頭認錯,為了能繼續仰頭看天走路,一定要將茹瑺這股歪風打壓下去。 世人很多都聽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刑不大夫,但很多人忽視了一點,這只是半句話,前面還有一句: 禮不下庶人! 所謂禮不下庶人,就是不對百姓苛求完備的禮節。 換言之,禮儀這一套,百姓可以少搞一點,但對于權貴、大夫而言,那自然是要多搞一些的。 這種思想的存在,割裂了大夫階層與百姓階層,也就是大夫在上面,有禮,占據統治地位,百姓在下面,不說是沒禮貌吧,但多少是禮制約束不足,素質低下,是需要被管理、被教化的人。 自古以來,都是士大夫在上,自詡高人一等,什么時候給庶人百姓低過頭? 皇帝下個丟人的罪己詔,他低頭,看似情真意切,懺悔不已,恨不得跪下哭求,但你要知道,這是給老天爺看的,可不是給老百姓看的。 士大夫低頭,嘴里喊著“惶恐不已,臣有罪有罪”,是低頭給皇上看的,是光榮的表演秀。 給庶人百姓低頭,當著無數人道歉,我去,你茹瑺這表演作秀擺錯了對象吧,負荊請罪,也需要搞清楚政治秀的對象。 你丟人不要緊,可你代表的是朝廷,是京師所有同僚,怎么能連大家的臉一起丟? 終于,被教材之爭壓抑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彈劾一封接一封,就為了說明一個問題: 權貴爭了幾千年的臉,被茹瑺一個人丟光了。 坐在奉天殿,朱允炆聽著如集貿市場的喧囂,所謂的群起而攻之,不過如此吧。但百官之中那么多人鬧騰,內閣卻很安靜。 郁新、黃子澄、解縉這些斗爭派,突然之間不斗爭了,閉嘴不言,眼看著火要燒到自己身上了,便彎腰低頭,給皇上大人請了個病假,以肚子不舒服為由,準備回家修養半個月。 好嘛,三位閣臣一起生病,那就病吧。 朱允炆點頭同意,并大度地表示會安排太醫去府上看看。 郁新與黃子澄是沒有辦法,他們與茹瑺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私底下關系也不錯,現在落井下石,砸不死茹瑺,但必然會砸了自己的聲譽。 人家會說,都記住這兩個人啊,以后交朋友,千萬不要結交郁新、黃子澄之流,我呸,什么朋友。 至于解縉,他其實很想借機干掉茹瑺,內閣少一個對手,自己也輕松一點。 但楊士奇并不這樣認為,楊士奇想的是,因為教材之爭,導致內閣分裂,朝臣分裂,若在這個時候再陰下茹瑺,將來事情結束了,解縉與內閣其他大臣的關系定會更加惡劣,與其他朝臣的關系也會更加對立。 有機會緩和,給郁新與黃子澄等人亮明態度,教材之爭就是教材之爭,差不多就可以收場了,我這次沒有對你們出手,你們也不要把事情鬧得太過分。 解縉考慮到自己的根基畢竟不如這些在朝廷里混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老家伙,便聽從了楊士奇的建議,對朝臣攻擊茹瑺的事不聞不問,權當聽不見。 日子一天天過,彈劾奏章一天天寫,可就是沒人批,沒人辦。 內閣沒人上班,皇上也不是每天都上朝,這奏折寫了都沒機會遞上去,整天揣在懷里,也不在自己衙署辦公,就在午門外瞎溜達,看看有哪位大臣受召入宮,給帶過去。 大明的官,都比較有韌性,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也怪不得歷史上被打死那么多,總這樣天天堵家門口,是誰也不會開心啊。 可問題還是需要解決,朱允炆再次開了朝會,連在家睡覺的郁新、解縉等人也被拉了回來,逮住機會的朝廷官員紛紛進言,要求撤銷茹瑺官職,趕回老家種地去。 朱允炆很客氣,看著義憤填膺的眾多官員,就問了一句話:“依大明律,茹瑺所犯何罪?” 所有彈劾茹瑺的官員皆是目瞪口呆。 大明律規定了什么罪該殺頭、什么罪該用大棍子伺候,什么罪該用小板子打,可從頭到尾,翻過所有律條,就沒有一條寫著:官員給老百姓道個歉,就應該罷官的。 感情罵了幾天,全都關注臉面問題,就沒想過法律問題,現在朱允炆拿出了法律這根如意金箍棒,一棍子敲暈了這些人。 法律沒規定不可以干的,那基本上就是可以辦的。哪怕是不道德,沒人性,那也不犯法。 既然不犯法,你們憑什么要追罪茹瑺? 朱允炆還饒有興趣地看向刑部尚書侯泰:“你掌刑部,又參與過大明律編制,來告訴朕,茹瑺代替忻州知府給百姓致歉,所犯哪條罪?若說不出來,這一封封彈劾奏章,是否為誣陷同僚的證據?”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太監宮女也殺過皇上 侯泰一臉的生無可戀,自己只不過上了一封象征性地奏折,湊個熱鬧罷了,怎么就點自己一個人的名? 現在拿《大明律》來說事,是不是有點無賴了? 沒錯,《大明律》三十卷,包括了五刑、十惡、八議、吏律、戶律、禮律、兵律、刑律、工律,合計四百六十條,里面就找不到一條明文說官員不能給百姓道歉的。 但如果非要讓自己去盤查《大明律》,還真的能找出來幾條甚至幾十條,足夠讓茹瑺就地正法的,比如,可以將茹瑺定為“jian黨”。 理由? 太祖用一個胡惟庸、藍玉“jian黨”的罪名處理過多少人,幾年之后還可以接著用,一句他參與過胡惟庸的謀反,他是藍玉的同黨,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并干掉了事。 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創造出一個茹瑺案…… 雖然《大明律》使用了“輕其輕罪,重其重罪”的原則,就是事關典禮及風俗教化等事,定罪較輕;賊盜及有關帑項錢糧等事,定罪較重。但是,《大明律》還有一個極大的cao作空間,那就是: 不當而為則犯法! 所謂的“不當而為則犯法”,通俗點來講,不應該做的事做了,那就是犯法。 具體什么事不應該做,那就需要發揮點想象了。 像是早上你應該吃點清淡的,但你非要吃大蒜,還在朝堂上唾沫橫飛,你說這是不是不當而為? 再比如你在朝堂上打了個哈欠,這內閣大臣在報告國家大事,你怎么能打哈欠呢? 茹瑺這種行為,典型的就是不當而為,應該歸入到犯法之中,加以嚴懲。 對于這一點,朱允炆也是心知肚明,《大明律》也好,《唐律》也好,任何古代律法,都是以法家思想為核心的,而法家的一個思想,那就是: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意思也很簡單,就是說,法律如果不公布的話,它的威力是無窮盡的。 你都不知道有這些刑罰,刑罰的威嚴自然是深不可測的,奉勸你們最好不要以身試法,試著試著,哎,它還就出來這個法律了。 這就是“不當而為則犯法”的理論基礎,也是歷代律法“因律起例,因例生例”、所謂“變通”的來由。 這一條害人不淺,也極具生命力,即便是后世,每個人都遇到過這一條,上至嬰孩,上至死人,無一幸免。 那就是: 最終解釋權歸某某所有。 在這句話后面,絕不可能標注上如何解釋,不可能將這部分公開化,文字化,畢竟“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都說出來了,還怎么有“威嚴”,怎么有轉圜的余地,怎么有退路? 一句話:只要解釋權不公布的話,它的解釋余地則是無窮盡的。 在古代,掌握最終解釋權的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都察院,那是皇帝本人啊。 朱允炆很嘚瑟,吃準了侯泰不能反駁,畢竟握著最終解釋權的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都察院,是自己啊。 你們說茹瑺不當,那我非要解釋為當,咋滴,要不要翻書對質? 侯泰看著倒打一耙的朱允炆,徹底沒話說了,于是學習了茹瑺的部分做派,跪下來喊道:“臣有罪……” 不承認罪,那就得背構陷同僚的黑鍋,這個就有點狠了。 眼見朝局有了變化,不等郁新清完嗓子,整理好官服,解縉已經站了出來,高聲喊道:“皇上英明,按《大明律》茹大人并無不妥,也無罪過……” 其他官員頓時窩火,你說茹瑺沒罪過,那就是我們有罪過?你解縉雖然在內閣混得風生水起,但也不能這樣坑人吧? 解縉并沒有打算得罪大多數,轉而說道:“然茹瑺所作所為,終有損朝廷顏面,朝臣上書彈劾,也是為朝廷著想,臣以為,百官無罪,應降旨山西,斥責茹瑺一二?!?/br> 短短幾句話,解縉即維護了百官,替百官出頭,贏得了人心,又給出了解決的辦法,可見此人政治功底之深。 百官見解縉如此說,對其看法頓時改觀。原本因“教材之爭”站在解縉對面的官員,也在這一刻認識到,解縉這個人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還是會護大家周全的。 解縉聽著朝臣低語,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可他還是錯了。 朱允炆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嚴厲地看著所有官員,威嚴地說道:“忻州府衙強取豪奪,欺壓百姓,致喪白衣,如此惡劣行徑,與強盜何異?茹瑺代忻州府衙給百姓認錯,道歉,當真是丟了朝廷顏面?既然你們一個個都如此要臉,那為何要做出這種事,難道這不比道歉更無恥,更丟人?” “朝議紛紛,彈劾漫天,朕看到你們只是在意臉面,卻無一人談及忻州府衙所犯不法!你們認為茹瑺為何要將忻州知府等人押解京師?!他就是希望你們看清楚,罪過和臉面哪個更重要!怕丟臉,就應該珍惜自己的臉面,自己不珍惜,反而怪別人,真乃荒謬至極!” “內閣擬旨,茹瑺扶危墻于既倒,挽民心于驚濤,為正臣典范,加封武英殿大學士,賞賜錦羅綢緞!這些奏折,誰寫得誰就拿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里!” 朱允炆沒有被解縉牽著走,選擇騎墻的處理辦法,兩邊都不得罪,而是選擇了認可與支持茹瑺,同時讓百官反思。 至于他們會不會心懷不滿,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有些官員,用不了幾年就會離開朝堂,他們的小心思,就隨他們去吧。 無論如何,茹瑺這件事終于結束了,原本應該是驚濤駭浪,舟船傾覆,結果卻成了風雨飄搖,不動如山。 郁新暗暗嘆息,朱允炆說得沒錯,茹瑺之事的背景是忻州府衙強取豪奪,可所有人都沒有問一句為什么,只關注茹瑺的行為本身,并不斷進行攻擊。 這就是所謂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吧。 “解大人,后日孫女滿月,可要早點來。” 郁新走向解縉,含笑道。 解縉微抬眉頭,看著平和的郁新,點了點頭,道:“既是滿月酒,自要早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