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229節
彈劾就彈劾吧,說什么取消東廠,這不是打東廠的臉,是打內閣、吏部、都察院的臉,因為東廠的設置,這些人都點了頭,同意了的,一個御史瞎蹦跶,可不太合適。 不需要內閣解縉、張紞,吏部侍郎盧義便訓斥了尹昌隆,道:“東廠運作如何監管,取自于內閣、都察院、六部等,無需你來過問,還望你好自盡職,莫要胡亂張望!” 尹昌隆憤憤不能言。 朱允炆沒有在意尹昌隆,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出班的給事中陳繼之。 陳繼之言道:“皇上,科舉之制乃是朝廷選士之根本,太祖立規制,明方圓,才有《科舉成式》,科舉之內容,宜以經義為主,不宜擴之百藝,徒增天下舉子之苦。” 朱允炆皺了皺眉。 革新國子監的目的,并不是革新本身,而在于選拔人才,入朝辦事。 眼下國子監部院革新已成,監生也已挑選了自己的方向,在修習主課業四書五經、數學的同時,需要兼修兩門至三門副課業。 楊士奇與李志剛上書,表示監生雖適應了主、副課業的修習方式,然對副課業缺乏主動性,混日子的居多,兩人提議將副課業納入科舉考試范疇,以激勵人心,促使監生擺正態度。 朱允炆深以為然。 大明天下無數學子,他們并非是為大明富強而讀書,也并非是為了建設大明,他們讀書的目的并不高尚,卻很純碎,那就是: 讀好書,去科舉,通過科舉改變地位,改變人生。 脫離原本的寒門生活,告別吊頭發,扎大腿的苦寒日子,成為人上人,擁有地位,權勢,富貴,是大部分讀書人的目的。 朝廷搞革新,監生沒意見,卻可以在上商業課的時候,找孔子出來聊聊去哪個列國走走,困了的時候問問朱熹找到尼姑沒有,也可以在背誦中藥名字的時候,唱起來“呦呦鹿鳴,食野之蒿”,一群心不在焉的人,怎么可能學得好。 歸根到底,監生不在狀態,是因為主課業與他們的未來利益掛鉤,而副課業與他們的未來利益無關。 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將副課業掛鉤肄業考核,掛鉤科舉。 掛鉤肄業考核,楊士奇是國子監祭酒,可以說了算,一張考卷,誰通過誰肄業,簡單。可掛鉤科舉,那就不是楊士奇能說了算的事了。 朱允炆批準了楊士奇、李志剛的奏折,可到了禮部,卻遭遇了激烈反對,而反對的風潮,又從禮部吹至滿朝。 這件事一直懸而未決,不是因為朱允炆不想或懶政,而是因為此番面對的阻力之大,超出了朱允炆的預料。 在朱允炆看來,在科舉考試中設置“主課業卷”、“副課業卷”,引入評分制,取總分排名靠前的三百人為進士,是一項合適的變革,也是從上而下的一種教育改革方式,督促各省州府縣效仿國子監,革新課業。 可朝廷上下,對于設置“主、副”課業卷多數持反對意見,六部尚書中,反對之聲過半。 朱允炆倚重的戶部尚書黃子澄、吏部尚書齊泰、禮部尚書陳迪均在反對之列,甚至連內閣大臣張紞也予以反對。 一時之間,朱允炆幾乎成了孤寡之人。 朱允炆看著陳繼之,面色嚴肅地說道:“擴之百藝,便是增天下舉子之苦?可若不擴之百藝,便是增百姓之苦,陳繼之,你來告訴朕,是應該讓舉子苦,還是應該讓百姓苦?” 陳繼之搖頭,毫不退讓地喊道:“皇上,舉人修習四書五經,足以治國平天下,何必再多增負累,分人精神,若行‘主、副’課業兩卷,只能讓朝廷選士不佳,以不佳之士為官,方是百姓苦!” “臣附議!” 科給事中為王坦站了出來。 朱允炆握了握拳頭,強壓心頭的怒火,將目光從陳繼之、王坦身上移開,看向齊泰、黃子澄等官員,他們無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 解縉低著頭,很想說一句話,卻又不敢站出來,哪怕是可以感覺的到,朱允炆的目光正在看著自己。 朱允炆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對陳繼之問道:“佳與不佳,朕自有評斷,百姓自有評斷。你們先是反對百藝入國子監,沒有得逞,現如今又反對百藝入科舉。呵呵,陳繼之,你是飽學之士吧,可知科舉制始于何時?” “回皇上,隋唐。” 陳繼之回道。 朱允炆又問道:“你且說說,唐朝時期,科舉考試所考科目者何?” 陳繼之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微微一變。 “怎么,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朱允炆厲聲問道。 陳繼之面容慘淡,猶豫不敢言。 朱允炆指了指陳繼之一旁的王坦,道:“他不說,你要不要說說?” 王坦跪在地上,不敢言。 朱允炆冷冷地看著兩人,銳利的目光掃向陳迪、黃子澄、齊泰等人,道:“都不說是吧,不說,朕來說!自隋唐至今,科舉科目一直都在變化,從無定法!唐開科目,有明經、三禮、三傳、史科、秀才、俊士、進士、明法、明書,還有——明算,醫科。解縉,你來說說,唐代明算,考的是什么?” 解縉不得已站了出來,沉聲道:“明算,主考《九章》《海島》《孫子》《五曹》《張丘建》《夏侯陽》《周髀》等。” “那醫科又考什么?” 朱允炆沉聲問道。 解縉再言道:“考脈科、針科、瘍科;含本草、脈經、素問、傷寒論,各類經方等。” 朱允炆微微點頭,看著滿朝文臣,怒道:“明算、醫科能不能入科舉,盛唐已有定論,緣何到了我大明,科舉便只能剩下經義為主,其他罕見?” “推崇經義,也需知經義學問是拿來用。宋神宗時期,王安石頒發《三經新義》,將《易官義》《詩經》《書經》《周禮》《禮記》稱為大經,《論語》《孟子》稱為兼經,孔孟之言次之。而朕依舊將經義放在主課業之中,汝等還不滿意?是逼朕廢除科舉嗎?!”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朱允炆站起來,威嚴地說道:“朝廷取士方式多得是,若你們執意認為科舉內容無法變改,不讓百藝以副課業形式成卷,那也無妨,日后科舉取士之后,再去國子監修習副課業三年,不經考核肄業,不得入朝為官,如此,諸位可滿意否?” 朝臣看著離開的朱允炆,第一次慌亂起來。 陳迪、齊泰、黃子澄等面色蒼白,內閣大臣張紞也有些不知所措,徐輝祖呵呵笑出聲來,對宋晟道:“看吧,非要惹皇上不高興他們才滿意。” 宋晟微微搖頭,并不搭話。 自己不是徐輝祖,徐輝祖能嘲笑滿朝文臣,那是因為他是魏國公,又深得皇上器重。不過徐輝祖說的沒錯,文臣在這件事上,確實不太地道。 他們反對的,并非是革新科舉內容,也非是百藝入科舉,他們真正反對的,只是朱允炆本人。 在建文新政中,文官集體顯得尤為被動,沒有半點主導力,這讓他們深深感覺到了不安,他們渴望展現出自己的力量,展示出自己的地位。 反對,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可他們面對的皇帝,并非是一個單純的仁慈皇帝,而是一個有魄力,有智慧的皇帝,也是一個能cao控局勢的皇帝。 皇上自己不怕破釜沉舟,沒了鍋,可以打,沒了船,可以造,可百官不行,沒有了鍋,那就真的沒辦法吃飯了,沒有了船,就別想有退路。 宋晟只不過是一個粗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文臣的把戲,他不相信朱允炆看不出來。 回到內閣,解縉看著不安的張紞,嘆息道:“此事就不應該起,作為臣子,我們應以國事為重,而非私利,如此結黨營私,協眾強君,不是忠臣做派。” 張紞冷冷地看著解縉,道:“解閣是在標榜自己為忠臣嗎?” 解縉嘆息道:“張大人,解某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為何如此偏執,據我所知,眼下新政并不存在大的問題,百姓獲得好處,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 張紞坐了下來,鼻音一哼,道:“你不會不知道,皇上有意開武舉吧?若我們再不團結起來,不彰顯出文官集體的力量,日后武官豈不是做大?一旦他們形成力量,把控朝堂,文臣如何處之?” “就因為如此,所以要處處反對?” 解縉皺眉,問道。 張紞搖了搖頭,面色變得嚴肅起來,道:“解縉,你也是文臣一員,若武官地位提升,他們必然會想方設法鞏固自身地位,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武官會以什么方式去贏得地位吧?到那時候,真的對百姓好嗎?”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用擴招解決南北榜爭 坤寧宮。 馬恩慧看著緊鎖眉頭,躺在藤椅里的朱允炆,勸道:“煩憂事總會過去的,皇上不應郁郁難解,且看著,文官總會妥協。” 朱允炆枕著雙臂,道:“來,給朕揉揉太陽xue。” 侍女搬來矮凳,馬恩慧坐在朱允炆一旁,伸出素手輕輕揉著,聽著朱允炆的嘮叨:“雖說開設主、副課業兩卷,似是對天下舉子不公,然此時推行才是對天下舉子最公平的時候。” “國子監革新不過剛剛起步,此時其他州府縣跟進,縱沒有什么成效,亦是所有人站在一個起跑線上,若拖延一年、兩年再行此法,國子監監生豈不占盡優勢,屆時進士皆是監生,才是對所有舉人不公。” 馬恩慧臉色一變,連忙勸道:“萬萬不可進士皆出國子監,皇上要以南北榜案為鑒。” 朱允炆抬眼,看了一眼馬恩慧,平靜地說道:“放心吧。” 南北榜案,又名劉三吾舞弊案,南北榜之爭,是明初科舉考試中一件極大事件,也可以說是洪武朝最后一件大案。 事情發生在洪武三十年,朱元璋以翰林學士劉三吾、王府紀善白信蹈主持丁丑科會試。 會試出題沒問題,過程沒問題,問題出在了結果上。 發榜之后,錄取陳?、宋琮等五十一人。人不多,但這五十一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全系南方人,一個北方人也沒有。 雖然說在明代初期,經濟、文化重心在南方,但北方人一名未取,實是從未有之。畢竟南方文化人再多,北方人似乎不應該沒一個成器的。 當時,南方人驕傲啊,載歌載舞,爽。 當時,北方人不服啊,如喪考妣,哭。 可是,什么時候哭解決過問題? 大伙擦了擦眼淚,開動腦筋,聯名上疏,跑到禮部門外,鳴冤告狀,告的對象就是主考官劉三吾﹑白信蹈等人,理由是偏私南方人。 皇城外總晃蕩著幾十個舉人喊冤,散發各種版本的揣測消息,說給百姓聽也就罷了,這些舉人認為官員也應該聽一聽,于是攔了很多官員的馬車、毛驢。 官員一邊聽,一邊擦冷汗,不斷哀求,這位兄弟啊,早朝要遲到了,你讓讓,行行好,現在你有冤情,再拖延下去,我全家都有冤情了…… 沒辦法,官員開的也不是威震天,霸天虎,撞不飛人,只好丟了馬車、驢,一路長跑到了宮里。 事情鬧大了。 什么主考官收了錢,什么“地域歧視”,什么“南北對立”,紛紛冒了出來,朱元璋發怒,下詔成立十二人調查小組,讓人從落第北方人的卷子里增錄十人。 也不知道調查小組十二人是太實在了,還是有些缺心眼,調查了半個多月,說“南榜”五十一人沒問題,至于落罷的北方人,那是因為沒文化,怪不得其他人…… 這下問題失控了。 原本是落榜北方舉人鬧騰,現在輪到北方籍官員鬧騰,大喝一聲:“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北方人?” 官員的能量,自然比舉人的能量大,不僅要求徹查考官,還請旨探探調查小組十二人的底。后來,調查小組張信狀告主考劉三吾和副主考白蹈信,以“陋卷進呈”,以致調查小組沒查出問題。 朱元璋大怒,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將劉三吾、白蹈信等處理了,理由不是科考出了問題,而是他們都是“藍玉余黨”,并說劉三吾十幾年前為胡惟庸說過話,這就是同情反賊的反賊,于是,劉三吾等考官被發配了。 至于打小報告的張信,也因“辦事不利”被凌遲了,調查小組十二人中,只有兩個人幸免于難,原因是這兩個人復核之后,認為可以增補北方士子…… 人處理完了,朱元璋親自問策,這一次很干脆利索,選了六十一個人,全系北方人,一個南方人也沒有。 南北榜爭是一個極為復雜的問題,楊士奇說服朱允炆早日施行“主、副課業兩卷”之策的理由之一,便是避免新的南北榜爭。 楊士奇是一個聰明人,他清楚一旦國子監革新取得成效,南北榜爭便會演變為國子監與州府縣學之爭,若國子監一家獨大,那惹出來的麻煩,未必比南北榜爭小。 朱允炆調查過南北榜爭,得出的結論,這是一個冤案,徹頭徹尾的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