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 第50節
王二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官爺,他竟給自己這種窮哈哈的農戶下跪了? 這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還在流淚。 胡浚拉起王二牛,拉起王家一家人,轉身對外面的人說道:“都事大人,周布農妄行國法,肆意盤削,欺辱鄉民,逼其賣田,搶掠其女,如此惡賊,你若再不動手,胡某必上奏朝廷,告知圣上,這便是我大明天下的真相!這便是皇上大人眼中的盛世!” 都事楊成軒咬牙切齒,揮了揮手,喊道:“把周布農給我抓起來,押到長興縣衙,讓知縣親自審訊定罪!” “呵,長興的吳知縣我可信不過!我看都事大人,還是親自跑一趟的好!” 胡浚強壓怒火說道。 都事楊成軒微微點頭,說道:“既如此,那我便親自去一趟,你也早點來!看來這長興,要起風了。” 胡浚肅然道:“我會給朝廷上書請愿,留在地方,地方不平,我不回國子監,不回京師了!” “胡兄你?!” 楊成軒震驚地看著胡浚。 他可是國子監的優等生,而且還是國子監中參與三大國本“國旗、國徽、國歌”設計的主要人員,此番一條鞭法事關民生,國子監監生能放棄國本之事,踴躍參與,已足以讓楊成軒敬佩。 若再放棄回國子監,留在地方,那將意味著,他很難躋身內閣!最多在地方上,苦熬資歷,風風雨雨幾十年,說不定也只是一個知縣! 這犧牲,太大了! 胡浚擺了擺手,對楊成軒說道:“皇上不是要盛世嗎?可你要知道,貧窮不是盛世!我老-胡便在這里給皇上看著,什么時候真正盛世了,百姓能吃飽飯了,再回去也不遲!” 楊成軒肅然起敬,對胡浚深深作揖,起身道:“既然胡兄有如此壯志,那便加我一個如何?” “楊兄!” 胡浚激動地上前。 楊成軒哈哈笑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我等格物致知,修心修身,如今家齊,自當為國效命。這地方,太窮苦了,當不起盛世之論,那我們便留下來,如皇上所言,和衷共濟,披荊斬棘,將它改為盛世,如何?” 胡浚緊握楊成軒的手,點頭道:“我道不孤!我輩不孤!” 京師,武英殿。 朱允炆手中看著胡浚、楊成軒的奏折,眼神中透著幾分敬佩,但在敬佩之外,還有無限的憤怒。 底下的人,真拿自己的命令當耳旁風了! 廢除重稅幾個月了,竟然還有人公然在收! 逼人賣田賣女! 這還是在江浙,距離京師很近的地方,若是再遠點,還不把自己當土皇帝了? “傳告內閣,明日上朝!” 朱允炆憤然道。 雙喜有些驚訝,匆匆跑去內傳稟消息。 內閣郁新、張紞、解縉三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皇帝的憤怒。 自從朱允炆改了朝堂時間,朱允炆從沒有臨時召開過朝會,而這,是首次! “看來江浙地區的情況,觸怒了皇上。” 郁新嘆了一口氣。 張紞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熱茶,說道:“不查不知道,誰能想到,府縣鄉紳竟有如此多的問題,若是一個處理不當,洪武朝的災禍,恐會再度出現,兩位還是想想,如何消圣上雷霆之怒吧。” 洪武朝的災禍,便是朱元璋的殺戮手段。 對于貪官污吏,朱元璋的手段只有一個: 殺。 你不是貪嗎? 掉了腦袋,我看你怎么貪。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還解決不了你? 殺一個換一個,再貪再殺! 洪武年代,可謂腥風血雨,能僥幸活下來的官員,可謂是祖墳著火,天天保佑的結果。 如今建文帝朱允炆雖有仁德,但畢竟前有車,后有轍。爺爺怎么做的,孫子效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解縉拿起胡浚的奏折副本,仔細看著,說道:“讓我說,皇上舉起屠刀是必然的,只不過,這柄屠刀,未必是斬殺一地糧長、里長、甲長,或一府縣官員的屠刀。” 張紞抬動眉頭,不解地問道:“何意?” 解縉指了指奏折,說道:“這個胡浚,頗有見識。雖出身國子監,卻不迂腐,善變通。你且看他這一句是‘弊政之本,在于鄉紳廣廈其田,貪婪成性,千萬畝不足滿其欲’。再看這一句,‘富者有彌望之田、貧者無立錐之地’。” “可見府縣之中的農戶,生活的并不容易啊。皇上素來主張解決問題,而并非是解決人,燕王之事便證明了這一點。依我看,這一刀,恐怕會砍在土地上。” 第五十九章 都是地主啊…… “江浙之地,煎迫農戶賤賣其田,以身入佃,屢見不鮮。為避重稅以求生存,投獻官員、富紳者眾,已成投獻之風……” “再不行遏制之法,天下之田,蓋為官紳之田,天下之農,蓋為官紳之農!” 朝會之上,方孝孺奉命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讀了胡浚的《為江浙萬民請命》奏疏。 朱允炆面色陰沉,掃視著群臣,厲聲喊道:“元宵之日,朕許萬民以盛世!不過十日,便收到如此奏疏,呵呵,這便是我大明的真相嗎?你們讓朕,有何顏面對天下人?黃子澄,你為戶部尚書,如何看此事?” 黃子澄連忙出班,施禮道:“皇上,胡浚之言字字驚心,臣以為,若江浙之地真如胡浚等人所言,土地兼并,投獻之風已起,朝廷應施以嚴策,盤查士紳田產,加以約束。”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周德站了出來,反對道:“盤查?官員職俸田免稅,富農豪紳可享部分免稅田,乃是太祖之制!皇上,臣認為,農戶經營不善,或天災之下,欠收破家乃是常事,依附于官紳之下,即可保其生產,又可存續,胡浚之言,過于悚然,實乃是恐嚇朝廷之言,當治罪!” 黃子澄猛地回頭,心中怒火騰升,我一個尚書還沒說完話,你一個僉都御史蹦跶出來做什么? “周僉都御史所言有理,皇上,自古以來,農戶便依附于田地,而田地又依附于是富農豪紳、官府。縱一些自耕農入佃農,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們還是有田耕作,朝廷只需收取相應稅銀,稅銀不短缺,一切都可以解決。” 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范俊站出來支持周德。 黃子澄憤怒了,厲聲反駁道:“百姓若無自耕田地,完全依附于士紳,那百姓到底是朝廷的,是大明的,還是士紳的?周范兩位僉都御史,你們應該知道吧,佃農縱是一畝收成兩石,也要交出一石,甚至是一旦五斗吧!” “不是還有五斗嗎?餓不死!” 周德冷冷說道。 黃子澄緊握拳頭,喊道:“可按照一條鞭法,他們作為自耕農的話,兩石糧食,只需上繳一斗三升而已!” “一斗三升而已?呵呵,尚書大人,按照太祖之制度,農業稅只是三十稅一,兩石糧食,應該是六升而已,何故增加到了一斗三升!” 周德反問。 黃子澄喝道:“一條鞭法,將農業稅由三十稅一改為十五稅一,此事朝議已過!你緣何再度提起?內閣已講述的明白,甚至拿出了南北直隸的調查,農業稅看似三十稅一,低的很,但每年攤派的各類徭役,施加給百姓的,早已超出了十稅一,甚至是七稅一,五稅一!” “一條鞭法,看似增加了農稅,實則減輕了農戶負擔,再無各類徭役之苦,再無各類差派之亂,周德,要知佃農,可是二稅一!如此天怒人怨之事,你猶然支持,甚至發出‘餓不死’之言,你到底還是不是為民做官?!” 黃子澄是憤怒的,他看過南直隸與江浙等地奏報,底層自耕農,相對十年之前,銳減了三成之多,也就是說,百萬自耕農中,至少有三十萬失去了田地! 這些田地,不是他們經營不善的結果,而是士紳聯合盤削的結果!私立明目,以舊制征稅,反復收稅,以徭役征派,各種手段用下來,自耕農手中早已沒了吃的,這個時候,還能怎么辦? 將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以極低的價格賣出去,同時,也將自己與一家人,賣了出去! 賣了命只是第一步,往后的歲月,他們將不再是人,而是牛,是馬,是驢! 任人鞭打欺辱,在土地之上,耕作不休,再無自由! 黃子澄憤怒于底層的手段,但作為戶部尚書,他更在乎的是賦稅,而三十萬自耕農轉而佃農,那朝廷少征收的稅可是極多的! 以一人十畝計,便是三百萬畝土地,按舊制三十稅一,一畝征收六升糧稅,便是近十八萬石,而這還是最低的數據,真實數據恐怕會翻幾倍之多! 畢竟,士官有著職俸田,即當官的官田,這部分朝廷是不收稅的。而對于豪紳,朱元璋時期還給予過部分免稅權。 百姓的田都歸了他們,可他們又是不交稅或少交稅的,你讓戶部怎么收稅? 這種情況下,別說一條鞭法,就是把鞭子揮斷了,也打不到士紳頭上去啊! 雖然一條鞭法保護了自耕農,避免了這些士紳強取豪奪,可底層的人有底層的辦法,這些人對土地的瘋狂,是無法扼殺的! 除非,朝廷出嚴厲的政策! 可這些都察院的人,一個個在這扯東扯西,認為自耕農轉為佃農竟然是好的,認為士紳還做了好人好事! 說到底,還是利益! 這些官員身后,必然有大量的田產。 他們跳出來,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已! 不用說,一條鞭法過程中的清丈土地,雖然尚未觸動他們的利益,但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覺。他們現在跳出來反對,便是為了拖住朝廷,不再向下追究! 朝堂吵吵嚷嚷,沒一個定論。 朱允炆目光中透著冰冷,想想也是,這些人是當官的,可脫掉官服之后,都是地主啊…… 出身寒門,登科入殿的人,也通過買地占地,蛻變為地主。作為地主,維護自己的利益,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這些地主太過貪婪了,貪婪到,rou要吃掉,骨頭要啃掉,渣滓也要拿走肥田,就是不想分給朝廷一點! 這些人,讀得是圣人之言,動作起來卻都成了市井地痞。 一張臉,兩面皮啊。 不錯,很好! 既然你們這些新地主不講武德,那就好自為之吧。 “夠了!” 朱允炆大喝一聲。 朝堂安靜下來,一些站錯位置的大臣,也紛紛回歸自己的位置。 朱允炆肅然道:“胡浚的奏折,內閣抄五遍,六部十遍!其余二十遍!便在這里抄寫!此事,明日再議!” 太監看著起身的朱允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喊“退朝”了。 眾大臣見狀,跪拜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