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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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嘴上沒毛兒,辦事兒不牢。 善保坐在椅中,脖子里圍了塊干凈的松江布,微仰著頭,頭皮上有微微的癢,很舒服。 他在被剃頭。 滿人習慣前面剃光后面留辮子的月亮頭,初始,善保覺得傻x的不行,現在慣了,也看著沒那么難接受。 “大爺,好了。” 如今善保高居戶部正二品侍郎,娶的是郡主,早已非昔日阿蒙。這剃頭的人是他府里專管剃頭的,手藝在剃頭界也是數得著的。 何二恭恭敬敬的撤了主子身上圍的松江布,善保忽然問,“給我刮刮胡子。” 何二一愣,為難的看向善保光潔的下巴,半根胡子沒有,要怎么刮? “我聽說,刮一刮胡子會長的快些。”善保臉皮夠厚,理所當然的陳述。 做奴才的當以主子為天,可何二仍覺得大爺的想法有些詭異。握著剃頭刀的手緊了緊,低聲道,“那大爺不要動,奴才試試。”這小rou皮兒細的,何二真有些難下手。 輕輕的糊弄了善保幾下,有丫環捧了鏡子來,善保看著鏡中唇紅齒白的少年郎,無比憂郁的嘆了口氣,長的太沒說服力了。 善保是新皇的心腹。 這事兒,連紫禁城的烏鴉都知道。 善保為福康安的登基也立下了不少功勞,這事兒,朝中文武都承認。 可是,你讓個十八歲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干正二品的戶部侍郎,一干老臣都有撞墻的沖動。 善保這人吧,愛說愛笑,以往這叫性子活絡,如今則是小人得志。 當初,福康安說到善保時,老丈人尹繼善說了個公允的安排,“鈕祜祿侍衛如今只是二等侍衛,萬歲不如升為一等,暫且在萬歲身邊當差。” 雖然以善保的年紀,做一等侍衛也太過年輕了,不過,這也是人家應得的。 福康安不同意,“善保善于理財,讓他先去戶部吧,侍衛雖體面,六部做的卻是踏踏實實的差使。就暫且做戶部右侍郎吧。” 劉統勛摸著胡子道,“鈕祜祿侍衛尚未到弱冠之年,會不會太年輕了?” “甘羅十二拜相,善保都十八了,跟甘羅比,已經老了。” 諸位白發蒼蒼的閣老被噎了個內傷,不說話了。 新入軍機處的福隆安忙道,“鈕祜祿大人才氣過人,如此安排,甚是妥當。” “好,那偉人擬旨吧。”福康安又說了一句,“珊林,豐紳濟倫、豐紳濟德也到了啟蒙的年紀吧,叫他們進宮到上書房念書吧。” 福隆安謝恩。 福康安又酸糊糊的說,“珊林,朕與你是親姑舅兄弟,昔日,叫了你多年二哥,你莫與朕生份才是。”這話真不是福康安的風格,是昨夜善保教福康安說的。 此時,不論什么原因,傅恒是隨著太上皇去了江南。 表面上,太上皇說了離不開小舅子。 呵呵,離不開?離不開前就把富察家在京城的軍權解除的一干二凈啊,還把老狐貍傅恒絆在了身邊兒,不放回來。 這種話,也就騙騙外頭那些白癡百姓,在這群修練成精的老狐貍眼里,就有種種不言而喻的意味兒了。 可憐乾隆一片真心,竟被臆想出無數陰謀詭計,情何以堪! 善保就這么進了戶部,阿里袞是滿戶部尚書,劉綸是漢戶部尚書。滿人坐了江山,不過他們治理國家完全比不過漢人,這滿人也聰明,六部主官,皆是一滿一漢,漢人干活兒,滿人掌印。 此刻,阿里袞和劉綸倒是擰成一條心了,他們在跟善保商量一件事:把承運司弄到戶部來。 如今承運司的進項,已經足夠叫兩位尚書眼紅。 善保黑玉一般的眼珠子在兩位尚書大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兒,笑了笑,“戶部已是六部之首,承運司,若是歸到戶部,這好嗎?” 阿里袞和善保熟,低聲道,“嗨,我說小善保,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戶部體面就是咱們的體面。” “戶吏禮兵刑工,若是一部太突出,不利于部門之間的團結友愛。” 真是抽風的話,連六部的排名都說出來了,還說什么團結友愛的屁話,阿里袞搓了搓手,剛要說話,劉綸面無表情的開口,“那鈕祜祿侍郎認為承運司該何去何從?莫非你認為,承運司該放到工部去?恕我直言,工部的人都是木匠腦袋,不適合承運司的發展。” 善保一口茶噴了出來,嗆到了。 劉綸氣的臉都紅了,怒道,“鈕祜祿侍郎,請注意影響。” “對不住對不住。”善保擦了擦嘴,溫溫笑著,劉綸瞧著善保一臉假笑就滿肚子的火氣。 “我是說就讓承運司繼續發展好了,這兩年,豐升額大人和王大人提議的廂車郵政也在逐步擴大,極大的方便了百姓的通迅問題。”善保笑道,“福靈安大人任廣州將軍,說那里港口有不少洋人的大船,何不讓豐升額大人去瞧瞧,那船什么模樣,咱們也學著造幾艘。” 阿里袞道,“那船可是在海里行駛的。” “對,可以多開幾個港口嘛。” 阿里袞劉綸俱驚,“這是萬歲的意思?” 善保笑瞇瞇地,“不是,我胡亂想的,還沒跟萬歲說呢。” 劉綸幾乎要氣的厥過去,胡亂想!這是國家大事好不好!你真敢胡亂想!你這是想提前借老子的嘴放風聲出去吧!呸!老子偏不上當!老子憋死你! 事實上,這種大事,劉綸真想找個人好生嘮嘮,可他知道自個兒一開口定中了善保的jian計,遂一直憋著,憋的夠嗆! 阿里袞打圓場道,“善保,這可不是小事,不好亂說的。” “唉呀,我不知道,多謝世伯給我提醒兒。”裝的跟真的一樣。 待劉綸氣呼呼的走了,阿里袞又開始想著說服善保,“承運司的事,你多想想,真擱到工部,那你在戶部要怎么做人?” 善保笑瞇瞇笑瞇瞇的湊到右下首,湊到阿里袞的耳際,輕聲道,“世伯,您想想承運司現在在豐大哥手里,若到了戶部,豐大哥在怎么辦?如今尚書,侍郎一個不缺,豐大哥原就是一等侍衛,莫非要做承運司主事?如果不低就,戶部又沒他的位子,現成的果子就要讓別人摘了?” 阿里袞露出一抹你不厚道的笑意,“賢侄啊,那陳邦直還能在戶部坐幾日?” “如今皇上剛登基,必會求穩,再者,陳邦直是被上皇親召進宮,又是榮貝勒的岳父,皇上就是為了聲譽,暫且也不會動他。” “那賢侄的意思……” “承運司的確已經大的不適合歸于六部了,既如此,何不再建一新部。” 饒是阿里袞也被這種大手筆給震住了,再建一部,那時,掌承運司的豐升額必然是新的一部尚書,阿里袞神色復雜的盯著善保,良久嘆道,“英雄出少年,我算是服了賢侄,只是此事賢侄可有把握?” “等到承運司可以和六部抗衡時,再有世伯、有我,自然水到渠成。”善保輕輕一笑。 阿里袞多年縱橫朝政,自然明白善保的打算,明眼人都知道福康安將善保放到戶部是為了戶部尚書一位,可如此戶部兩位尚書,滿尚書阿里袞戰功赫赫、漢尚書劉綸謹言慎行,且兩人不算太老,善保要等他們死,且得等呢。何況,兩人若是給善保下個套兒什么的,善保雖不懼,也傷感情。 如今善保拋出承運司的誘耳,阿里袞這個年紀,擔心的無非是兒子們的前程罷了,把承運司歸到戶部,打的不過是攆了陳邦直,安置豐升額的主意。 官場中有避諱一說。 阿里袞寧可退一步,致仕養老,也要將兒子安置到戶部左侍郎的實缺上。如此,也給善保讓了位子,合乎帝心。 現在,善保提出了更優厚的條件,阿里袞自然滿意,連皺紋里都全是親熱微笑,“誒,賢侄與他們兄弟交好,是你們的緣分。豐升額我倒不大擔心,就是布達賚,怕不適合文職,真是愁死個人誒。” “世伯有意考我呢。船隊人也是要派護軍的,運河尚如此,若是海運,更需一支海軍。” 阿里袞起身朝善保行了一禮,嚇了善保一跳,滿面通紅,尷尬道,“世伯的年紀,做我爺爺都夠了,可千萬莫如此。” 阿里袞哈哈大笑,“這是我謝世侄的。”低聲道,“今日此言,莫要再進第三人耳。” “自然自然。” 一老一笑,兩只狐貍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