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也許那時,會有人懷念百花齊放,記著些老爺子的好…… 郭令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往小了說,影視公司也是底層單位。 上頭靈光一閃想到什么,再裝模作樣開會討論個一兩輪,于是兩手一拍將事情定下。執行過程歷經了一環又一環,有人想著鉆空子,但更多不想擔責的人是麻木地日復一日做著這些事情,對這部分人而言,能撈多少油水才是重頭戲。 他們是輕松了,下面所有人都得跑斷腿! “政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推行的,趁著現在還只是一點風聲,咱們抓緊時間辦事。”她向來是走一步看三步,一想到將來政策大變,郭女士覺都睡不安穩了,當晚就把公司其他人叫起來開視頻會議。 薛霽真想了想,還是把精神集中到劇本上。 第二天開工見著那憐,她的樣子看著更糟糕,捧著一杯消腫用的黑咖啡,明明化著少女的妝容,臉上的表情卻要笑不笑的,看起來像是……呃。 “徹底沒戲了。” “什么沒戲了?” 那憐嘴里哈出一口白氣,她的睫毛呆呆顫了兩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徹底被拒了,沒戲了。”說著,竟然還笑了,“可能被柳敏明的事情給嚇著了,怕將來年紀大了晚節不保;怕人都沒了,生前私生活被媒體當做攫取流量的談資。” 不是,周琳才多大啊? 沒記錯的話,也就三十來歲吧! 想得可真是夠遠啊。以她大熒幕小銀幕兩頭開花的局面看,職業生涯還沒過半呢,就想著養老。甚至連“晚節不保”這種最壞結局都考慮到了…… 薛霽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索性跟著一起沉默。 反倒是那憐又扭過頭來,勸慰他:“你和賀總這樣挺好的,兩個人一直分頭工作是很傷感情的,再厲害的人也不能面面俱到,總要有一個人舍棄更多。總之你還年輕,忙過這些年頭,將來想法改變了也說不定呢。” 明明不到30歲,那憐說起話來卻有些死氣沉沉。 明明追求未遂,她像是已經談了很久很久、經驗豐富。 無論如何,薛霽真接受了她的好意。 * 春天結束時,g省山嶺這頭的雪終于融了。 幾場春雨過后,各色山花開遍山野。 《滴綠》進程持續推進,薛霽真和那憐的搭檔進入沙馳認為的全新階段。 他們似乎是同一種天賦選手,遇強更強。就像加強buff似的,但凡這幕戲里有他們任意一方出現,整場戲的質感就跟著大提升,全劇組頗有種你追我趕的拼勁兒,生怕正片出來自己被公開處刑。 大家都厲害,就你一個半桶水叮咚哐啷的響,多丟人? 拍到鳳繡訂婚那天,失去師傅的桑恪在人群之中顯得形散魂消,被鳳家出來散喜的下人隨手塞了兩顆喜糖,好半晌才被茶樓的說書人云板聲喚回神智。 看熱鬧的嘰嘰喳喳,討論著這對新人如何“般配”。 “鳳家如今不行了,可這不行也比咱們行。” “老話都說,破船還有三千釘呢。” “總歸是鳳家和文家的姻親,嫁哪位小姐不是嫁?” “前頭那位,真的被家法處置了?” “哎喲,快別說了,大早上的……” “聽說渾身沒幾塊好骨頭了,就跟一壇血水似的。” “都讓你別說了,沒得惡心人胃口!” 桑恪如同行尸走rou般,攥著兩顆喜糖,在鳳家門口兩座石獅子徘徊,從早到晚,從街巷人聲鼎沸等到華燈初上,才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影從側門鉆出來,朝他招手:“小桑爺!這兒呢!我在這兒!” 扮神的不能叫低了。 給面子喊聲“小桑爺”,桑恪向來是客氣不受的。 但此一時非彼一時,他急著等鳳繡的消息。 剛走過去,想和那小廝接上話,只見兩三只從陰影里伸出來的手臂將桑恪一把扯進去! 畫面陷入昏暗之前,是桑恪期盼、驚喜的側顏,哪怕這個角度,依然能就叫認看清他雪亮晶瑩的眼睛,然而等待桑恪的是一頓往死里揍的毒打,伴隨著拳腳到rou的悶響。直到街道里有打更人經過,幾個小廝才泄氣似的拍拍手,抻抻身板兒,痛快地啐了一口—— “叫他成天想著天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 黑暗里的桑恪幾乎像個死人,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 他的腦子里像走馬燈一樣閃過無數畫面:吃不飽穿不暖的破破爛爛的家,被賣給班主后得到的第一雙新布鞋,沒練好功被罰不許吃飯、被打板子。直到回憶倏然亮堂起來,充斥著海棠花葉的極淡的香氣。 是鳳繡小姐! 她的裙擺像嬌嫩而舒展的花瓣,眼神卻冷的像寒冬的雪。 桑恪昏迷前,仍然不覺得鳳繡騙了他。 她必然有苦衷…… 這頓毒打雖然是在陰影里拍的,但也是實打實受了。 薛霽真身上穿了一定的防護,配合的對手戲演員也是專業的武打,懂得施力收力,只是三五遍的拍下來,身上免不了到處都是青紫。當時不覺得疼,回來沖了個熱水澡,皮下的淤青血點兒就都顯現了出來,被薛霽真一身曬不黑的白皮襯得有些可怖。 郭令芙這天還沒走,看戴敏給他上藥,受傷的人忍著沒喊疼,她心疼地直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