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衛(wèi)有一瞬間的無言以對：

    人家請你，你就這么受著？

    可再一想，凌夙這樣的人，理所當然有人獻殷勤。

    研究院里有人排擠他，也是源于嫉妒。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喜歡凌夙的。他受傷之后很多事情一個人做不了，精神不高、情緒不好，神情總是懨懨的，有時候還會盯著窗外發(fā)呆，那些過去看凌夙不順眼的人也因為這份脆弱而別扭地憐惜他……

    “程副隊，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他心腸太好了，我恐怕是別人利用他、甚至勒索他的錢財，才導致一些……一些麻煩。”

    凌夙沒有直說，但程衛(wèi)懂了。

    這幕戲拍完，薛霽真的情緒一時半會兒沒出來。

    他就著吊起的手臂，單手去接缸子遞過來的保溫杯。

    “你哥過兩天來。”

    薛霽真點頭：“好。”

    缸子看他維持狀態(tài)的樣子有點兒想笑，但忍住了。

    因為他看向片場另一邊，徐數(shù)出了鏡頭也是一臉嚴肅！

    這兩個人，對待角色狀態(tài)都抱有十分的鄭重。

    從剛剛結束的那一幕鏡頭也看得出來一些：徐數(shù)的重視絕對不是因為他接戲難接、工作機會不多，所以分外珍惜，而是源于對角色的尊重。不僅如此，他對于對手戲演員也給予了充分的配合和理解。

    比如，薛霽真拍戲是習慣代入一點感情的。

    他一旦進入狀態(tài)，連缸子說話也不得不跟著收斂，少有打鬧調(diào)笑。徐數(shù)在事前和他對臺詞時，也盡量地跟住狀態(tài)，而不是薛霽真幾乎用凌夙的狀態(tài)在排練了，他卻如同棒讀一樣單純地進行字面意思上的“對詞”。

    這一點，可謂是十分體貼！

    就這么拍了兩天，《烏夜啼》在秋雨籠罩的c市開機了。

    周玖沒讓太多的媒體到現(xiàn)場，一個是場子實在不算太大、騰不開地；二個，是薛霽真、徐數(shù)等等主演們都表示，最近大家的狀態(tài)很好，別為了這些儀式耽誤太多時間。

    開機儀式，就差不多祭一下就完了。

    什么采訪、發(fā)布會啊，這些環(huán)節(jié)更是能刪則刪。

    拜托，《烏夜啼》總共12集，又是個懸疑為主的題材，稍微多講一點兒都涉及到劇透，怎么拿去明面上和媒體、大眾說呢？

    “反而我成最不用心的那個了？”

    周玖好氣又好笑：“行行行，大家都這么配合了，那我也不搞那些客套的，咱們爭取早點拍完，我早點閉關剪片子，回頭審核還得花功夫呢……”

    因為單類題材的偏愛，周玖在過審這方面可謂經(jīng)驗豐富。

    圈內(nèi)不少導演、制片也從他這兒打探過一些過審“技巧”，包括薛霽真，他和徐數(shù)還有一部共同出演的《底色》壓著呢，剛好周玖這劇里摻雜了各種少兒不宜元素：威逼跳樓，碎尸拋尸，制|毒販|毒，財色賄賂、警|毒勾結……

    這拍完，恐怕又是一場漫長的戰(zhàn)役。

    “我哪有什么過審技巧？被打回來的次數(shù)多了，自然就知道總局那邊的敏|感點是什么了。”

    這話，就連薛霽真聽了也哭笑不得。

    副導演連聲勸道：“老周，注意點兒吧！”

    周玖這才想起來：噢，咱們組還有小朋友呢。

    但這個小朋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種“小”。

    尤其是薛霽真演的凌夙，他是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并且有意識的借用皮囊上的優(yōu)勢來達成目的的一個人……

    “這樣的角色，哎，回頭又要改的。”

    沒辦法，不符合標準意義上的積極價值觀。

    周玖想：這回又得找個什么理由呢？

    *

    再說回《底色》，在經(jīng)歷了大約是5次還是6次的二審后，沙馳終于看到了希望：

    “最近很有感覺，指不定就是這一次了。”

    果然，15個工作日后，等待他的不是新的“指導意見”，而是一封通知郵件：在下一個固定的通知日，將統(tǒng)一對外公開本批次審核通過的劇集名單。

    簡而言之：過審了！下證了！

    “好好好，快快快，聯(lián)系人，我要請客！”

    這人一高興吧，血氣就容易迅速上涌。

    沙馳猛地站起來，緊接著就感覺腦子陣陣發(fā)暈，天靈蓋、太陽xue就跟高壓爆炸似的一陣一陣地脹痛、伴隨著血管急速跳動，副導演還沒來得及回話呢，就見沙馳兩眼翻白、整個人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快叫救護車，沙導腦溢血啦！”

    救護車呼啦啦地從沙馳工作室大樓下經(jīng)過，把人拉走之后，話題當下午就“爆”了。

    #沙馳被救護車送往搶救#

    薛霽真嚇一跳，收工后連忙聯(lián)系：“沙導怎么了？”

    郭令芙動作快，已經(jīng)從醫(yī)院打了一圈招呼、探病回來了，該了解的也了解得差不多了，還沒開口呢，先長嘆了一口氣。

    “哎，單純是一時激動暈過去啦！”

    “但這次也檢查出不少問題，因為長期飲食不規(guī)律和高壓工作，導致低血糖加胃潰瘍加偏頭痛，都是些算不上太重、但又挺折磨人的毛病，尤其是這幾樣同時發(fā)作的時候。不管怎么說，總比真的腦溢血要好……”

    聽到這，薛霽真也一時無言：“芙姐先幫我看看吧。”

    “放心，他肯定很快好起來的。”

    郭令芙這才把《底色》過審的好消息告訴了薛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