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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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落在程舟眼里,也一樣地動人心弦。 盡管癡長了三歲,可陸悠對于男女情事,依然是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程舟為什么要親他,正如他不明白,程舟看向他時灼熱的眼眸,代表著什么。 在謝牧川,沈彥廷,甚至是那群保鏢眼里,他是被掠奪的對象,是性資源。 他只學會了,在男人們向他索求的時候,順從點,就可以少吃點苦。 他不知道他也有擁抱別人的權(quán)利,所以當程舟親完后滿懷期待地等他回吻時,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干什么。 程舟等了他很久,等到期望也變成了失望,才開口問道:“許悠,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嗎?喜歡的吧。 可直覺告訴他,程舟所說的“喜歡”,和他認為的喜歡并不一致。 他也是到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看他的眼神,并非友情,而是愛意。 “對不起,我可能讓你誤會了。”他說。 第一次見到程舟的時候,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不是被她的外貌或形體,而是她那種天真活潑、無懼無畏的性格,那種被家里人嬌養(yǎng)著長大的天然與純粹。 他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那個從未被人傷害過的自己,最初的自己。 所以與其說他喜歡程舟,不如說他是在找尋失落的自我。 “那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為什么要搶手捧花?”難道不是因為他想跟自己在一起嗎?程舟不明白。 “因為……你很好,因為我喜歡花……僅此而已。”一張打不開的心門,是沒辦法再接受一個新的人的。陸悠說的是實話。 第六十三章 崩潰 “我不信。”程舟搖了搖頭。 她親眼見證了陸悠的生活,他從不外出交友,也總是離群索居,他對任何人都禮貌有度,只有自己能靠近他。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算什么? 像是要證明他話里的真假,證明自己的感知沒有錯,程舟拿出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踮起腳尖,湊過去吻住了他。 一個落在唇上的吻,一個男女之間的吻。 陸悠愕然地瞪大了雙眼,從唇上傳來的觸感柔軟溫和,可他仍是在一瞬間豎起了汗毛。當程舟嘗試著跟他舌吻時,這種不適到達了極點,迫使他用力推開了她。 “對……對不起,抱歉……”陸悠狼狽地擦拭著唇,踉踉蹌蹌地退開。 程舟臉上顯出受傷的神色,可陸悠完全沒精力去管了。 他想起了那些男人的吻,掠奪的吻,侵占的吻……他差點就吐了出來。 陸悠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將程舟遠遠地拋在后面。 程舟抬腳想追他,卻被人流阻隔,慢慢失去了他的蹤跡。 廟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人群慢慢散去。 陸悠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著,像個失了靈魂的木偶一樣,麻木地挪動著步伐。 孔明燈已經(jīng)不見了,月亮也藏了起來。 他走到來時的車站,天太晚了,公交車已經(jīng)沒了蹤跡,只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男人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像未卜先知一樣,守在陸悠回去的必經(jīng)之路上,靜靜等候著他。 說過永遠不會再見的,可謝牧川還是食言了。 陸悠定定地看著他,方才所有的痛苦、屈辱、不堪,在這一刻才終于找到了源頭。 他看著那個罪魁禍首朝他一步步走近,看著男人臉上無知無覺的表情,不明白他為什么可以這么無恥。 一次次入侵他的生活,觸碰他的身體,讓他不得不從這麻木的現(xiàn)實里清醒過來,直面過去的陰影。 天各兩方,兩廂安好不好嗎?為什么要來打擾他?明明三年前已經(jīng)放棄了,為什么還要來找他? “悠悠。”男人走到他面前,喊出他的名字。 看,依然是這種熟悉的口吻,好像他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仿佛那些傷害全都不存在了一樣。 的確,他需要在意什么?不過是馴養(yǎng)一只寵物,高興了,就伸手摸一摸。不高興了,就遠遠地扔到一邊。 陸悠想到這里,不自覺就紅了眼眶。從過去到現(xiàn)在,他們的地位從來都是不對等的。他是謝牧川手中的螞蟻、繩上的螞蚱,男人想他怎樣,他就得怎樣。 他一定很得意吧。自己被女人親一下都會過激,從身體到心靈,沒辦法再接納任何人,一輩子都要當他的玩具、寵物、發(fā)泄品。 他雙肩顫抖著,終于難以克制地痛哭出聲。 謝牧川被他的眼淚打了個措手不及。 從綁架被放回來到現(xiàn)在,陸悠很少在他面前哭泣。 少年把心封死了,又在門栓上上了無數(shù)把鎖。他拒絕在自己面前表露任何情緒,永遠抗拒,永遠排斥。 上一次,是在跨江大橋上,他手被刀刃割傷,鮮血淋漓,步步退,步步哭。 還有一次,就是在這里。狼狽不堪,淚如雨下。 謝牧川看著他的樣子,心慢慢抽痛起來。 得知陸悠要結(jié)婚時,是心臟被撕裂的劇痛,是一點點磋磨,心死成灰燼。 得知新郎不是他時,是死而復生,重燃希望。 可當他看到,因自己的出現(xiàn)而崩潰痛哭的陸悠時,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心疼。 本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本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