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眼里的柔情像是一池春水。 化不開。 丁彧死的時候,他跪在他的床頭,那是他第一次震驚打量義父。 男人的鬢發不知何時白了,眼角也有了皺紋,腰背似乎也沒那么直了,他躺在那兒氣息奄奄,全然沒有記憶里頂天立地的樣子。 他有些恍然。 生離死別,他早已嘗過。 可面對義父的離開,他還是難過。 丁彧回光返照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 “你姓丁,是我丁彧的孩子,丁家也是你的家!” 丁棄低著頭。 “義父,你放心,我會替您護著丁家。” 丁彧長長的舒了口氣,良久才虛虛的抬起了手,丁棄知道他想干什么,將頭靠了過去,男人的掌落在他的頭頂。 “義父不是要你護著丁家。” “義父是想告訴你,這茫茫人海,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有家人。” “義父想你高興。” “平安......” 男人的手垂了下去。 丁棄努力的控制著,可鼻頭一熱,眼睛酸脹,一低頭眼淚就掉了下去。 那個給他新生的人死了。 這萬丈紅塵。 他, 再也, 沒家了。 直到多年后,他回京。 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叫徐知忌的男人。 第五十章 、大團圓 “醒醒......” “醒醒.......” ....... 徐知忌猛的睜開了眼睛,大口的喘息著,額上掛滿了汗珠,幾息過后,雙眼漸漸有了神采,見身旁的丁棄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才知道不過是一場夢。 他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抱我,抱緊我。” 像是帶著哀求。 丁棄不明所以,可還是將人擁進了懷里。 雙臂用力,讓兩人間毫無空隙,徐知忌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切切實實的痛感,他小聲道:“你弄疼我了。” 丁棄忙又稍微松了松手臂。 “又做噩夢了?” 徐知忌愣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做噩夢,夢到前塵舊事,夢到他為了大渝的天下殫精竭慮卻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夢到丁棄死在了戰場上。 “等天亮我給你請個大夫來瞧瞧。” 他看男人的神色倦怠,不由擔心起來,徐知忌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因為他到了邊地這樣的苦寒之地來,他心有不忍。 “不然我們還是回京吧。” 京城里有大渝最好的大夫。 徐知忌輕笑一聲,“真是個呆子,你我都是“死”了的人,乍然出現在京城,你就不怕皇帝怪最新下來,治我們個欺君之罪?” 丁棄嘿嘿的笑了兩聲,倒是他關心則亂了。 “不然咱們去江南,那兒天氣好。” 徐知忌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總是覺得累的慌,出個門都覺得累,更別提千里之外的江南了,即便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江南風景美如畫,可卻依舊提不起半點興趣。 他躺了回去,語氣漸漸平緩。 “我,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就想睡會兒......” 后半夜,丁棄壓根沒合眼。 盯著徐知忌看了半宿,天剛蒙蒙亮,他就出門去請大夫了。 他們住的地方離鎮子有十幾里地,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丁棄嫌他走的慢,索性直接將人背著趕路,天剛亮大夫就在帳篷里了。 大夫給徐知忌把脈。 把了左手,又把了右手,換來換去,把了半個多時辰。 丁棄等的心急如焚,舔了舔唇。 “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要不要緊?” 大夫皺著眉頭,一會兒“咦”一聲,一會兒“啊”一聲,丁棄的心跟著他這一聲聲的叫喚七上八下的,幾次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最后,老者摸著額下白須。 “老朽行醫數十載,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 丁棄聽的云里霧里,不由提高了嗓門。 “到底怎么樣?” 老者笑的意味深長,“老朽不擅長千金一科,你去請鎮上的費婆子來瞧瞧吧。” 丁棄哪里還顧得上老者的笑容,讓人送走了大夫,又快馬加鞭的去請費婆子。 他到鎮上的時候,費婆子正在喂豬。 他直接人擄上了馬。 費婆子手里拿著瓢,大嚷著,“我豬還沒喂完呢,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費婆子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接生婆,據說年輕時給牛羊接生,后來不知道跟哪個游方道姑后面學了幾年婦科,后來便一直給女人瞧病。 這一瞧就是幾十年,早已聲名在外。 她經驗豐富,只略一看,就看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丁棄,喜笑顏開道:“恭喜,恭喜,這可是添丁進口的大喜事啊,到時候我可定要來討杯水酒喝的。” 丁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費婆子笑道:“這是有喜了。” 有喜? 有啥喜? 丁棄一臉茫然。 費婆子比劃下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就是懷孕,懷孩子了......” 猶如一道炸雷響在頭頂,丁棄半天沒緩過神來,好半天才道:“您都瞧仔細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徐知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