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康居血刺下
“真的?”石顯一驚,也顧不得那嗆人的尸臭了,急忙走了進去,還沒走到尸體的旁邊,突然覺得腳下一絆,整個人就橫飛了出去,正好撲在了那刺客的尸身上,與那血rou模糊的面孔正面相對,就差點對嘴啃上了,頓時嚇得他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震得整個停尸房都顫顫發抖,當外面的侍衛沖進來拉起他的時候,這個大漢皇宮第一內丞,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已是兩股戰戰,完全靠人扶持才能勉強站住,腳下竟出現了一灘可疑的黃色液體。 陶莫高急忙上前說道:“石大人怎么如此心急,我正想說那刺客的印記就在頭部,大人就湊的如此之近去查看,果然有先見之明啊!”石顯氣得七竅生煙,偏生方才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讓人扶著他走了出去。 陶莫高見他離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兩日被捉拿關押郁結的悶氣頓時一掃而光,心里說不出的暢快。 陳少奇見他如此作為,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石顯為人睚眥必報,你如此作弄于他,只怕以后會免不了為難你啊!”陶莫高指了指那刺客的尸體,冷笑道:“有了這個證據,我怕他作甚?如今郅支單于勾結康居人,不但是要找我們的麻煩,最終的目的還是你們大漢富饒的土地,你我之間是唇亡齒寒的關系,若是你們大漢皇帝不傻的話,就不會聽這個閹人的話為難我了。” 陳少奇見他眉宇間神采飛揚,心里暗暗警惕,南匈奴雖然向大漢稱臣,借著漢軍的資助不斷壯大實力,已能與郅支單于分庭抗禮,他們游牧民族是全民皆兵,戰力強悍,但是歷代單于多是有勇無謀,所以內亂不斷,很難大舉南侵。但這個陶莫高精通漢語,熟悉漢朝的歷史文化,又有如此精明的頭腦,若是有朝一日讓他們真的一統匈奴,只怕又會是大漢的勁敵了。 他腦中正思索著后事,陶莫高已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熱情地說道:“這次還要多虧了陳兄幫忙,若不是你看出這人的破綻,只怕我這次就要死在大漢了,從今往后,陳兄就是我陶莫高的好兄弟好朋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我必當兩肋插刀,死而無憾!” 陳少奇見他說的如此熱血誠懇,頓時覺得自己多疑不堪,慚愧地說道:“多謝陶兄抬愛,少奇真是愧不敢當。如今石顯已回宮復命,我們還是盡快回宮,免得讓皇上久等。” 陶莫高早就想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聽他一說,忙不迭地應聲而去,兩人出了此處,便一前一后,面無表情地趕路,尋常人看去,只當他們是路人,哪里想得到他們方才差點就結拜成兄弟了。 兩人回到皇宮已過黃昏,元帝仍未用晚膳,在未央宮大殿中等著,王鳳和匡衡等人自然不敢離去,也只能餓著肚子陪著,反倒是皇后下午時就稱病離去,連那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小太監也未在場。 陶莫高向元帝行了個禮,朗聲說道:“多謝皇上給微臣機會,終于讓微臣查明真相,找到那真兇的來歷了。” “哦?”元帝精神一振,問道:“王子此話莫非是說那刺客并非你的族人,而是另有來處嗎?” “正是如此。”陶莫高說道:“經過陳將軍和微臣的仔細查看,發現那刺客并非匈奴人,而是西域康居王國專門培養的血刺,其統領富王抱闐與郅支單于關系密切,若微臣猜得不錯,應該是他們設計陷害微臣,破壞我部與大漢的關系,引起戰亂后,他們好趁機南下寇邊,掠奪財物,爭搶地盤。皇上若是不信,可問過陳將軍。” 元帝聽得悚然,若是此話當真,他們殺了陶莫高就是中了那些匈奴人的jian計,不但是兩國交兵,還會自毀了北面屏障,那些匈奴騎兵彪悍兇殘,若是被他們趁機南下,還不止要造成多少混亂,他急忙轉向陳少奇問道:“陳將軍,你與逐鹿王子同去,可曾看清那刺客的真正身份?” 陳少奇出列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回皇上,末將親自查看,那刺客尸體雖被亂箭損傷,但雙耳完好,在其左耳耳垂之上,有康居血刺的獨特標志。末將久居邊關,與西域諸國軍士相熟,斷不會看錯。” 馮野王也出列說道:“請皇上放心,陳將軍為人謹慎仔細,乃是西域都護府中第一智將,為臣愿為其作保。” 元帝呆了半響,方才說道:“那郅支單于不過是一介蠻人,怎么會想到如此計謀,居然還敢來行刺于朕,當真是膽大包天!馮將軍,朕就封你為震北大將軍,領軍二十萬,將那郅支逐出漠北,若是能將他的人頭帶回,朕還另有嘉獎。” 陶莫高一聽要開仗了,立刻興沖沖地說道:“啟奏皇上,微臣愿領本部騎兵,協助馮將軍一同北伐,望皇上準奏。” “且慢!”一旁一直光聽不說的匡衡突然出列進言道:“這兵戈之事,不可輕舉,還請皇上三思而后行之。” 元帝一怔,頓時怒道:“那匈奴郅支膽大無禮,竟敢行刺于朕,還嫁禍他人,此等行為若是不加以討伐,我大漢顏面何存?”這匡衡乃是一代名士,出身貧寒,早在少年之時就以“鑿壁偷光”的逸事著稱,為人勤奮,飽讀經書,號為大儒,后來入了朝堂,先為御史大夫,后為丞相,乃是文臣首輔,竟出此言,元帝如何不怒。 匡衡撲通一聲跪下,沉聲說道:“皇上息怒,請聽微臣一言。那郅支單于遠距塞外大漠之中,康居更是相隔萬里,我大漢軍士若是貿貿然長途討伐,其糧草十不余一,何況匈奴人以戰養戰,四處流竄,我軍不能速戰速決,必將陷入困境。若是想一舉獲勝,就必須先行籌謀,待到糧草豐足,補給暢通之時再行出兵。國之刀兵,不可妄興,為臣斗膽,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