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人頓了片刻才說:“喻寧,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沒有你我就不會成為主子,如果不是因為救你,我也不會有孕。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圍繞在這些惡心的人中間,我到了二十五歲還能出宮,或許還能有一個別的喜歡的人……” 宜安在口是心非。 她說了好多對于自己命運的不公,對于這個世界的謾罵。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怪喻寧,那襄王當初極力勸自己入宮的時候,她就該發現不妥。 既然已經入了甕,那這命運是早晚的。就算不是被喻寧也是被皇后。被那個真正在兩年前救了她,讓別人不和她計較的人。 甚至不說兩年前,單單就是幾個月前,喻寧來勸自己時,一定都是楚恒先有的暗示。 這種事情不該怪在喻寧的頭上,但是可惜,她只有喻寧。 后宮的勢力?皇上的恩寵? 不。她只有喻寧。 好似把這一切都賴在這個人的頭上,她就能輕松一些一般。 反正這人也和一個小宮女在對食,她更不用糾結要如何了。 她不知喻寧聽了這種責怪的話會不會生氣,也不知今后他還會不會如此幫自己,但她不想考慮以后了。甚至不想考慮喻寧從御前來了這里,那么她要怎么向楚恒解釋。 “宜安。” 她轉過頭只看到了那個曾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臉深情地看著她。 而她只覺得可笑,但下一秒她那本欲閉上的眼就瞬時瞪大,看著那個瞬間湊近的人。 喻寧吻了她。在這種污穢的環境,骯臟的氛圍,令人作嘔的關系中。 她擰著眉用著全身的力氣把人推開,然后扇了喻寧一巴掌。宜安沒什么力氣,但喻寧也沒用什么力氣。這巴掌聲音不大,也不脆,更是一點都不疼。 但他依舊順著力氣撇過了臉。 宜安也是做過宮女的,這宮里的奴才本來就是過了今日沒明日的。一個宮女能下定決心去和一個太監成為對食,她抱著怎樣的心情,下了怎樣的決定,這些宜安都一清二楚。 她不能忍受喻寧像是作踐她的心一般再作踐別人,痛苦的人有她一個還不夠嗎? 想著這些,宜安低吼出聲,“你讓她怎么辦!她既然許了做你的對食,若你再負了她,你讓她怎么在宮里熬到二十五歲!” 但不承想這話卻只是讓喻寧笑了笑。 宜安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不過心里確實是要重新審視一下喻寧這個人。 “沒有什么對食的宮女。” 宜安滿臉不信,甚至被氣得滿臉通紅,覺得自己這身子更不適了。 “那布是你那次被皇上帶到長信殿時的宮裝上撕下來的,一開始就沒什么宮女。” 宜安好似沒聽懂這話一般,頭微轉,眉擰緊。 “一開始就沒什么宮女,我既不能說私藏了你的衣物,也不能說我對皇上的嬪妃有覬覦之心,所以只能不開口。” 喻寧看著那個好似才明白自己說了什么的人,就有些好笑。 他早就該和宜安說清這事,可前段時間,他一直以為她對皇上情根深種,若是說了難免引得宜安不悅。這段時間后宮的事情繁雜,他更是沒有機會和這人說清真相,一時間竟也忘記了。 宜安那一巴掌打得是對的。他此時說清楚這件事,也是想讓宜安不要拒絕。 他展開自己并不算寬厚的雙臂,把宜安攬了進來。他想好好安慰她。 宜安看著那雙肩,那個對她敞開的雙肩只覺得諷刺。 她身子一傾,主動吻過喻寧的唇。 兩個人這種禁忌的關系,就如同這兩瓣唇一般,一個摸不到頭腦,一個怕傷了對方。 喻寧從未吻過別人。而宜安對于吻,從來都是楚恒帶領她,她自己不知如何能主動。 兩人都曉得他們這種關系見不得光,都知道這個吻已經超過了,都明白應該到此為止,但兩人卻都不愿意松手。 這個吻并不美妙,兩個人都說不上熟練,經驗更多的那個也難以收全大局。配合周圍危險的氣氛。好像隨時都有人把門推開,然后楚恒立刻走進來。 并且,宜安害喜害得嚴重,嘴里的味道本就說不上好。 明明有那么多不利,那么多他們應該起身分開的理由。 但這就是兩人的關系。 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就和這個吻一樣,生澀、危險、污穢。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是綻放在骯臟縫隙中的朝顏,只要有一點雨水的灌溉就能開花。但也短暫到,只要傍晚降臨就會枯萎。 不知過了多久,宜安推開喻寧,“你該回御前了。” 喻寧也點了點頭,“主子該讓馨月姑娘進來了。身邊還是得有人伺候。” 宜安點了點頭,“今日這事……” “主子放心,今天這事沒有人知道。”聲音沉穩中有絲篤定。 宜安也勾起一邊的嘴角,配合著那雙水光流轉的眼,在一旁燭光的照耀下,恍惚間竟讓喻寧有了看到宜安真心的錯覺。 他頜首點了點,臉色浮現些許釋懷。“奴才先走了。”整個人回去時像來時一樣,沒有絲毫不對勁。 宜安回望那獨身的背影,也輕點了點頭。 晚上到了,朝顏花敗了。 它需要下一場雨水的澆灌。 第42章 那個吻應該是沒有改變什么,也不能改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