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喬喬抓著袋口,從里面取出一件襯衫,又取出一條短褲。 再伸手,又從里面抓出一條內(nèi)褲。 襯衫和短款都是男款,內(nèi)褲也是。 喬喬看著手里的男款內(nèi)褲,又看了看陶野。 “昨晚的衣服沾了味道。” 陶野對她解釋:“新的,我洗過了,沒穿過。” 他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又給喬喬帶了一身。 “哦。” 喬喬拉起被子,磨磨蹭蹭套了陶野的內(nèi)褲。 別別扭扭。 她動了動腿,踢了下安然坐在床邊的陶野:“那內(nèi)衣呢?” “我去拿。” 陶野睡得晚,但醒得早。 早上醒來,和喬喬肌膚相貼。 他想,要去給喬喬買身衣服。 但等喬喬翻身,伸手抱住他,他又想: 也可以穿我的。 不過,內(nèi)衣就沒辦法。 最后,陶野輕手輕腳爬起來,紅著臉給喬喬洗內(nèi)衣。 “還沒干。” 陶野拿著喬喬的內(nèi)衣,摸了摸,還沒干透。 “怎么辦?”喬喬問她。 “我給你吹吹。” 陶野轉(zhuǎn)身,又去取了吹風機。 他用吹風機,烘干著喬喬的內(nèi)衣。 吹風機發(fā)出呼呼的聲響,喬喬看著陶野翻來覆去地擺弄著自己的內(nèi)衣。 那點布料沒干透,但熱熱的風好像是吹向了她。 現(xiàn)在不僅是有些別扭了,她身上還被吹得有點燙。 還好天氣熱,她衣服穿得薄,內(nèi)衣也是。 蕾絲的內(nèi)衣,很快吹干了。 陶野在床邊給喬喬遞過去,她伸手去接。 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的耳朵也是紅的。 “你幫我穿。” 她撩著頭發(fā),背過身去。 等退了房,兩個人都紅著臉。 陶野帶喬喬去學校一食堂吃早飯,喬喬找了個位置坐下,等他去窗口取餐。 “在看什么?” 他端著餐盤,放下伸手在喬喬眼前晃了晃問她。 喬喬收回視線,又看著他: “看別人在看你。” / “吃完我?guī)闳€地方。” 陶野攪了攪粥,和喬喬說話。 “去哪兒?” 她問了一句,陶野沒直接回答,他說: “你知道想聽以前的事情嗎?” 出了校門,陶野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問去哪,他報了個名字。 一個醫(yī)院的名字。 道逸醫(yī)院,喬喬聽說過,但沒來過。 這是一家專科醫(yī)院,主治的是血液病。 “我爸就是在這去世的。” 下了車,陶野站在醫(yī)院前,就停住了,沒進去。 “我八歲的時候,我爸確診了白血病……” 更準確來說,是急性髓系白血病m2型。 但當時陶野是不懂的,關(guān)于爸爸的病,他只能記住兩個詞。 一個是白血病,一個是化療。 這兩個詞的具體含義,他當時也不懂。 他只知道,爸爸生病了,很疼,要很多錢。 他家本來也算不上富裕。 陶文康是高中教師,教的是美術(shù)。 尹秀也是教師,教的是幼兒園。 爸媽都是老師,陶野從小就很喜歡到學校去。 但爸爸生病之后,他就不喜歡了。 因為等到他放學去了醫(yī)院,爸爸總是昏昏沉沉。 他趴在床邊,等爸爸清醒,結(jié)果往往是自己先睡著。 偶爾,他提醒自己不要睡著,犯困的時候,就掐自己一下。 然后,mama拍了拍他被掐紅的手,催著送他回家。 mama說:“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他不想上學,最最盼望周末。 周末,他會告訴爸爸: “我都好久沒跟你說話了。” 又問爸爸:“什么是化療啊?化療疼嗎?” 以往,他不停地問為什么,爸爸總能解答。 因為爸爸是老師,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但這次,爸爸說的是: “爸爸不教你這些,爸爸教你別的吧。” 陶文康在病床上,教了陶野畫畫。 陶野他手不穩(wěn),畫不好線條。 他向爸爸鬧脾氣,說不想畫了。 爸爸告訴他說:“沒關(guān)系,等你長大就好了。” “那爸爸等我長大再教我。” 他這么說,爸爸含笑地看著他。 小陶野沒發(fā)覺mama在一旁捂著臉哭,又去拉爸爸的手。 “我想要一雙像爸爸這樣的手。” 寬大的,畫畫漂亮的,無所不能的手。 結(jié)果,他拉住爸爸的手,撫摸過去。 是一只布滿了針孔的手。 “十二歲的時候,我爸去世了。” 陶野向喬喬說起這件事,但沒說任何細節(jié)。 院內(nèi)人來人往,幾乎是同一張受難的臉。 喬喬看著他們,只是聽陶野說了兩句話,就咀嚼出了無力招架的苦。 她想起之前和思予聊天: 中考結(jié)束那天,最后一場考試之后,思予就沒有再見過陳空。 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當時,喬喬問思予:“你問過他這件事嗎?” 思予說,她不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