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沒等郝運來反應過來,金馳和郝嘉往山的方向跑去。 郝運來坐在輪椅上,天高云淡,山巒連綿,他問身邊的劉香:“我跟金馳說算命的說郝嘉好事近了,你猜金馳跟我說什么?” “說什么?” “他說,太好了。 還說他會加油。” 劉香樂得合不上嘴,拍著郝運來的肩膀,說道:“郝運來,這還不明白嗎?我突然發現咱們是不是太遲鈍了?沒準這倆孩子早就好了,有句話叫什么來著,暗度陳倉。” “你別凈撿好聽的說。”郝運來有點不敢相信。 “這個小金,為咱家忙前跑后多少次了?非親非故的人家圖啥啊?” “也是,也是。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郝運來竟然緊張起來。 “不是你說的嗎?靜候佳音唄。 咱們干著急也沒用啊。 咳,小金也不錯。”劉香心生遺憾的樣子。 “怎么叫小金也不錯?”郝運來不解又不悅。 “郝嘉跟陳牧更般配唄。 青梅竹馬,知根知底。 人家陳牧是醫生,郝嘉要跟他成了,咱們以后看病方便了,醫院有熟人好處太多了。”劉香越說越遺憾。 “就是太知根知底了,我對陳牧這孩子沒任何意見,他爸那人和我不對付,和咱家不是一路人。”郝運來想起曾經與陳牧的父親是同仁,兩人性格截然相反,人生當然也是反的。 “人家不如你清高,會捧高踩低,發達了你嫉妒啊?”劉香笑道。 “嫉妒屁,這叫志不同不相為謀。 不過,我也沒干涉吧,這倆人沒啥來往啊。”郝運來辯解。 “咱現在就是瞎著急,你閨女還在北京工作呢。”劉香說到了重點。 郝運來一聲嘆息。 劉香問:“嘆什么氣啊?” 郝運來凝重的說道:“讓孩子自己選擇吧。” 兩人說話這會兒,奶奶坐在沙發上打起盹,劉香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奶奶身上。 已經正午,陽光刺眼,三人靜靜地躲坐在樹下庇蔭,渾身暖洋洋。 郝運來持續望著山的方向,那里充滿綠色生機,春意盎然。 望著郝嘉和金馳跑遠的方向,在他心中,那是希望的方向。 郝嘉和金馳徒步登山,登山的真實的攀登感,從身體到內心,透出向上的力量。 郝嘉有些累了,氣喘吁吁的站在半山腰,回頭往下看時,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她忍不住多看幾眼,金馳隨著她的目光往下看,廟會壯景縮成熙熙攘攘的遠景,更遠處,高低錯落的建筑群,炊煙裊裊的萬千人家。 這幅美景并不獨特,甚至十分常見,可在這一刻,卻是屬于他們的獨美。 金馳從郝嘉身后環抱住她,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望著遠方。 休息片刻之后,郝嘉說:“繼續爬吧,爬到山頂!” 金馳也來了精神,大聲喊了一句:“沖!” 像是周末出游的學生,不知疲憊一鼓作氣的爬到山頂。 一覽眾山小,這座山并不高,不知不覺就爬了上來。 郝嘉激動的張開雙臂說道:“以前爬山,覺得好高好高,高不見頂,現在發現不過如此啊。” 金馳問:“你知道為什么這山不覺得高嗎?”“長大了。” “不光是長大了,還因為,我們一起,一路上有人陪伴。 不覺得累,也就不覺得山高。” “不覺得累,也就不覺得山高。”郝嘉內心重復著這句話,看著金馳,眼眶一熱,她仰起頭,怕被金馳看到,夸張的贊嘆:“你說得好有哲理。” 郝嘉張著雙臂,金馳生怕她站不穩出意外,站在她身后承接著她。 郝嘉感受著金馳的體溫和氣息,大自然的風,樹聲,還有天際的云。 “我們下山吧,他們在下面等很久了。”郝嘉提議。 “上山容易下山難,小心點。” 云卷云舒間,天色忽明忽暗,太陽被遮住時,心頭也涌上一股淡淡憂愁的云。 郝嘉說:“剛才爬山的時候我在想,我得盡快回北京處理工作了。” 金馳問:“都想好了?” “想好了,忙忙碌碌這么多年,這次休息好了,準備出發。”郝嘉篤定的說道。 “記得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不要因為走得太遠,而忘了為什么出發。 看來你已經想好啦,無論你怎么做,我都會支持你。”金馳更是篤定。 郝嘉回憶著這些年的生活和工作,來來往往的過客。 除了大學四年的記憶歷久彌新,工作之后的這幾年,仿佛是日復一日的重復著昨日未盡之事,每天都長一個樣子。 如果不是遭到前男友程名的背叛而分手,她的生活更是波瀾不驚,寡然無味。 站在山腰之間,可上可下的地理位置,放棄下去可惜,沖鋒上去艱難。 從小被灌輸著“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學習,生活好像爬山一樣,要永攀高峰,不容許放棄,更容許失敗。 可爬山只是爬山,生活還是生活。 沒有那么多意義。 不要因為走得太遠,忘了為什么出發。 郝嘉心里默念。 下山比上山小心,慢,傷感。 哪怕是下坡路,也是人生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