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凌越也沒有想要隱瞞她什么。那次聽莫無逾提過之后,饒是他是從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那類, 也去探了底。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父親,會把宋悅詞逼到這個程度。 宋悅詞的外公是足夠出名的大家,向來最會看人, 也最能給人指點迷津。但在宋清許婚姻這件事情上, 似乎沒有看透。 可人的改變一向是無法預料的, 而人類的感情似乎是更無法預測的一種。宋悅詞在她外公去世后更是拒絕了許多人的幫助,她只希望自己和母親不被打擾。繼續面對世界,繼續自己的生活,只是罩了更厚更全面的保護殼。 宋二少那天氣勢洶洶回家要說法時,看到因為已經被戳破了是omega所以索性不再裝了的宋悅詞面不改色掏出一支推入式抑制劑的時候也沒忍住變了臉色。 他如臨大敵般往后靠了靠,“仙女,這東西……你不痛的嗎?”宋濤看起來是真的好奇,“我聽人嘗試過一次,直接120送去急救了。” 怎么可能不痛呢,第一次使用的時候,宋悅詞也以為自己要死了。 推入式抑制劑,就是用最大程度上的疼痛讓人完全失去本能渴求,痛到極限,痛到沒有力氣。宋悅詞的身體熬過太多次痛苦,可是這種痛苦對她來說,也已經到了失效的時候。 要邁出重新信任的那一步,也許比承受痛苦更難一些。 可好像,因為他是凌越。宋悅詞低頭看了眼自己抓住的那一部分衣擺,柔軟的手感,她淺笑了一下,隨后抬起頭的動作太快,快到凌越還沒來得及撤回身體。 宋悅詞的眸撞上他的,唇差點就擦上他的下巴。她沒有說不需要,她說:“謝謝你,凌越。” 凌越回國后其實也沒有什么時間去看演出。只是那次陪宋濤去,宋二少去后臺送花,凌越也就跟著一塊去了。 宋悅詞那天應該是臨時上場去救急的,凌越也有訓練,所以只是在遠處看了兩眼就打算走。比起臺前昏暗太多的后臺,沒人特別關注,沒人發現已經被推入式抑制劑帶來副作用的宋悅詞。凌越站在那里,看著她不停調整左腿的站立方式。 凌越看著她平靜的一張臉,突然很想問她,“宋悅詞,你是不是真的不害怕?”但這是一個不必開口的問題,她的恐懼凌越可以感同身受。 他肩膀的傷嚴重到握不住球拍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法再繼續做從小就熱愛并且不斷追求的事情時,窒息的滅頂恐懼像是撲面而來的咸腥海水不斷從口鼻灌入。 他不能讓宋悅詞再這樣下去,所以時鳴是必須要解決的一環。 凌越開口時語氣很淡,“我覺得你不太想看見他。” 宋悅詞沒有反應,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她不說話,凌越反而有點沒底,他難得局促,有點像做錯事的小孩認真交代。 “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大概去了解了一下。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把他怎么樣。既然他有曾經做得很不錯的事情,那就讓他繼續去做吧,也許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候了,也總比一直深陷在沼澤里不斷拖累……”凌越頓了一下,親口說出宋悅詞所面對的痛苦時,他也覺得痛苦。 他不想讓宋悅詞覺得自己是什么拯救者。沒有他,她也走到了現在。無論是她想做到的事還是保護自己和母親,她都做得特別好。那么多熬不過來的時刻,她都平靜地熬過來了。 他只是希望自己哪怕作為“工具”,可以不讓她那么累就好。她應該也做了許多努力也無法完全擺脫時鳴,但這件事,他恰好可以為她做到。 宋悅詞對凌越的了解不夠全面。但平時宋濤評價他時,除了說不停的優點以外,還特別無奈地攤手說了一句:“是一個懶得使用什么特權的人,明明可以改變或者創造規則,但是最遵守規則。” 但把時鳴從她的世界里徹底剔除,已經不在他的規則之內。 落地窗外映射進的光像水晶球里永遠璀璨的落雪,時間仿佛暫停。 宋悅詞突然靠近的吻讓凌越瞪大了眼,他垂眸去看,宋悅詞也同樣沒有閉眼。雙唇輕貼,四目相對。 “凌越,我相信你了。” * 宋悅詞再見到宋濤是在他氣勢洶洶回家要說法的半個月后。 在此期間席止嘗試打過的電話全都無法接通,在宋悅詞詢問是否需要她問一下凌越或者宋聞的時候,席止搖了搖頭,她笑,“點到為止,我明白的。” 宋二少的突然出現得挺讓人意外,捧著一大束把他上半身擋個嚴實的花,看到席止的時候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就問道:“席止,我,我可以追你嗎?!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很認真的!” 大概是又想起自己母親做的事,又立刻彎腰鞠躬,“我媽讓你受驚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是現在我真的已經把問題都解決了,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宋濤等半天也沒聽到席止的回答,忐忑不安抬起頭就看見席止含著淚的眼。宋二少也不管那花了,“不是,你別哭啊,真的對不起!” 其實那天車里除了司機是alpha以外,那幾個拖她上車的都是beta,從一開始就沒要傷害她。宋濤的母親柳鶯只是算好了時機,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孩,又想看看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的反應,但事發突然還是對席止造成了很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