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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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她去找的,避開了繁華地段,用外公留給她的錢。搬家公司的車是她叫的,所有行李都是她收拾的。她砸爛了宋清許和時鳴的婚紗照,把宋清許所有的畫都收得好好的。 宋清許出院那天,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輛貨車,宋悅詞在她身后替她拖著從醫(yī)院帶出來的行李,她特別大聲地喊道:“mama!上車!我?guī)闳バ录遥 ?/br> 車?yán)镩_了空調(diào),但宋悅詞在征得司機的同意后短暫地把車窗開到了最大,盛夏灼熱的自由的風(fēng)吹到臉上。 她在她mama臉上看到了笑意。 神一般的宋悅詞,不是假的。她帶著她的mama逃離了那一切。 只是她怎么可能沒有受影響。宋清許聽的每一句話她同樣聽到了,時鳴妄圖傷害自己時的每一次威脅,她也都見過了。 她同樣失眠,同樣焦慮,她逼著自己吃飯,逼著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只是某些時刻回憶總是突然像玻璃一樣刮過。為了不讓mama外婆還有美惠姨擔(dān)心,她從來不說,在時鳴出現(xiàn)時永遠表現(xiàn)得強硬和冷漠。 而那時對于她來說是個陌生人的凌越,好像是第一個見證她恐懼的人。他出現(xiàn)的那個瞬間,就看到了她無法隱藏的恐懼。 宋悅詞從睡夢里掙扎著醒過來,她動了動,感受到身后的熱源時轉(zhuǎn)過身把臉貼在了凌越的胸口。 她努力放輕動作,深呼吸了一下。只是下一秒,凌越就拍了拍她的背。宋悅詞不知道他醒了還是沒醒,她試探著喊了一聲,“凌越。” 凌越在她掙扎著醒過來時就已經(jīng)醒了,他低頭,唇在宋悅詞額頭上貼了一下,“嗯,我在。” “你做噩夢了嗎?” 宋悅詞沒有點頭,那不算噩夢,那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她只是,在夢里見到了過去。 一般情況,問完是不是做噩夢了好像都會跟一句“不要怕,都是假的,夢都是反的。”可是凌越?jīng)]有說這一句,他問的是,“宋悅詞,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開心?” 他問的很肯定,他肯定宋悅詞不是因為做了噩夢才不開心。凌越起身就要去開燈,而宋悅詞壓住了他,她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受傷痕跡的掌心貼在他的鎖骨上。 黑暗中,明明什么也看不清的。宋悅詞的頭發(fā)滑到他胸口,她問:“你怎么知道,我現(xiàn)在不開心?” 凌越抬手確定了一下她眉眼的位置,他輕輕撫了撫宋悅詞不自知輕皺的眉,他說得好自然,“為什么不知道?這不是愛一個人的基本嗎?”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而神一般的凌越,也出現(xiàn)在了她的世界里。 他說了和她相似的話。 別去礙她的眼,別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第46章 滴水不漏 宋悅詞從不是能夠輕易開口說出自己情緒的人。她的五官單拎出來看, 眼睛不是帶有攻擊性的那一類,笑起來是弧度漂亮,臥蠶明顯, 足夠楚楚動人。 但她偏偏就是無法讓人從她身上感覺到可憐,她只會讓人覺得是她在可憐別人。 專業(yè)運動員都有自己的心理醫(yī)生,賽前壓力過大的人經(jīng)常需要及時疏導(dǎo)。凌越雖然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狀況,但是他見過心理崩潰后再站上賽場的選手。 最重要的求勝欲居然會消失不見。好像一切都變得無所謂,無比平和的接受自己的失敗和放棄。 而宋悅詞很矛盾,她總是平和,甚至冷淡的態(tài)度, 卻有始終堅持著什么, 她接受失敗,卻不會放棄。 所以凌越?jīng)]想過讓她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不開心, 宋悅詞還壓在他身上, 他就摸摸她的頭發(fā),捏捏她的臉, 問她困不困,要不要喝水。 直到宋悅詞突然說她想去露臺上站一會。 凌晨四點,宋悅詞說想去露臺站一會。凌越立刻起身按亮了床頭燈, 他沒讓宋悅詞動, 自己下床后走到她那一側(cè),給她穿上拖鞋后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懷里。 他身上帶著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專屬于凌越的氣味。 天還是暗的,只有遠處不知疲倦的建筑物們依舊亮著。 宋悅詞:“凌越, 我有點害怕。” 凌越低頭看向她的眼睛, 像是曇花上的露水。遇到過那么多會讓人害怕的情況,宋悅詞都很鎮(zhèn)定自若。現(xiàn)在平淡的一個凌晨, 她卻說她害怕。 恐懼藏得太久了,她害怕的不是某件事,而是曾經(jīng)感覺到恐懼的每一個時刻。但她突然有了一個出口,能讓她坦然地說出這句話。 只是說出口后,又涌起沒來由的更多恐懼,感覺自己踩在一塊搖搖欲墜的脆弱木板上,一不注意就會往下墜。 “是因為跟我在一起嗎?” 很多話宋悅詞不說,凌越也可以明白。有那樣的一個父親,實在很難完全去相信愛,宋悅詞已經(jīng)足夠勇敢了。 “謝謝你愿意給我機會。”凌越說道:“但是宋悅詞,我不可能會讓你輸?shù)摹!?/br> 很久很久以后,她想起凌越這句話。在他們確認關(guān)系的第二天,在凌晨四點的酒店露臺上,全世界好像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 凌越拿手機拍了他們兩個的第一張合照,同樣簡單的白t,素面朝天兩張臉,沒整理的發(fā),沒精心選的背景和角度,足夠潦草的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