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但凌越,不屬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種。 他不必吃他不想吃的飯,見他看不慣的人,說他不愿說的場面話,他甚至不用學會喜怒不形于色,他不想給的面子,統統不用給。 所以他活得純粹自由,干凈得扎眼。也因如此,尋常困苦對他來說壓根不算什么。常人本能一般的趨利避害在他身上失效,他偏不信邪,也從不轉彎。 宋悅詞在認識他以前,也從未想過野火燃燒竟比山頂初雪更純然無暇。 但即使這樣,她跟凌越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發燒這種事對于凌越來說幾年也不見得會有一次,淋了場雨對他來說是根本不會帶來任何問題的小事。所以他照常訓練結束,教練和隨行的醫療團隊也沒多在意。 沒想到一覺睡醒后頭昏腦脹,凌越抬手一摸覺得有些燙。但如果給他的主治醫師發消息,必然會誠惶誠恐奔來一堆人。 他難得不在狀態。他身邊那群人,身邊總有著不同的女孩子,不管多喜歡,多當個寶貝帶身邊,也都清楚明白,自己與對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談真心,萬事牢靠。 時刻清醒著,絕不會讓自己折在人世情愛里。凌越從來是智者,卻又心甘情愿當個笨蛋。別人講究你來我往,欲擒故縱,滿分的推拉與計算,他倒好,宋悅詞都不用撒餌,他就想去咬鉤。 手機在床頭柜上震了一下。 說起來即使加了好友,好像也沒有過太頻繁聯系的時候,最常見的是宋悅詞發:美惠姨問你來不來吃飯?他經常回“來”偶爾回“今天有事”。 【syc:凌越,今天來吃飯嗎?】 凌越盯著手機屏幕,頂端顯示著宋悅詞的微信名,她的微信名不可愛也不文藝,簡簡單單的名字縮寫字母。他當時并沒有想好怎么改成什么樣的備注,也從來沒有給人花心思取備注的閑情逸致,不像宋濤能把每個女朋友的昵稱都取出花來。 他在被子里翻了個身,晚上六點,天已經暗了。 凌越回了條微信語音。 他想咬的鉤,他總能咬得到。 【lennart:[語音]】 宋悅詞正在擺筷子拿湯勺,聽到震動聲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點開語音,她和凌越從來只用文字溝通。 凌越聲音聽起來挺悶,即便如此他也很講禮貌,“我發燒了,你幫我跟美惠姨說一聲,今天就不來蹭飯了。” 他用一個“蹭”字,親切又討喜,好像他真是個沒吃過什么好東西的人,能同她們一起吃飯就好榮幸。 宋悅詞掃過餐桌,盯住那鍋奶白色的豆腐鯽魚湯,跑去廚房問美惠姨要了保溫桶。 三分鐘后,她抱著裝了湯的保溫桶按響了凌越家的門鈴。 第28章 睡夢囈語 凌越開門的速度挺快, 他穿著黑色工字背心,從肩膀到小臂露出的肌rou線條漂亮得如外媒報道所說是藝術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平時太有活力和氣勢,現在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眉眼之間有些蔫蔫的,“宋悅詞。” 宋悅詞顯然沒有任何欣賞什么“藝術品”的念頭,她干脆利落抬手貼上凌越的額頭,凌越順著她的動作低下了頭。 “你手好涼。” 凌越悶聲說道。 宋悅詞手背貼著他的額頭,“是你燒得像個熱水壺底了。”額發被她弄得亂糟糟,凌越也不在意,在她收回手后, 索性把自己更潦草地抓成了背頭。 宋悅詞:“你都燒成這樣了, 還只穿這么一點?” 凌越:“我其實沒有覺得很冷。”他讓開了一點,玄關處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雙新的女士拖鞋, 白色的輕便款, “看你上次來好像挺介意不換鞋踩地板上的,就準備了一下。” 宋悅詞微微一愣。 凌越去她家吃過好多次飯了, 雖然也只是去吃飯,吃完幫美惠姨收一下碗筷就走,基本不會多待, 但美惠姨還是給他準備了區別于客人們的拖鞋。 但兩者之間應該還是有不同的。凌越這樣的做法, 仿佛是在特地告訴她:“我一直有為你再來我家做好準備。” 她不動聲色,“謝謝。” 凌越:“不客氣。” 凌越的家依舊是一覽無余的極簡風格,宋悅詞把保溫桶放到餐桌上,就看見凌越從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條浴巾。 “你要去做什么?” 凌越:“洗澡。” 雖然用手感受根本無法知道凌燒具體燒到了幾度, 但能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低燒。運動員的身體素質都這么不同于常人的嗎?!宋悅詞過去拉住了浴巾一角, “你等一下,你在發燒。” 凌越:“我知道。” “你頭不暈嗎?不會洗著洗著就因為空氣不流通暈過去嗎?” 凌越:“不會, 但是如果發生了你到時候不會不管我吧?” 宋悅詞:“那我把湯放在那里了,你等會記得倒出來喝。” “你要走了?”凌越很認真地看著她,但他一句多余的話也沒繼續說,他關浴室門之前,只說了一句:“那謝謝你的湯。” 但他帶著一身熱氣和水汽從浴室出來時,卻看到了宋悅詞的背影,桌上還放著她從家里帶來的退燒藥和水銀體溫計,他萬年不用的保溫杯也被找了出來,正在桌上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