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是宋悅詞第二次主動上樓去找凌越。雖然猶豫了好一會,但她知道的,外婆實在太擔心她了。 她按了門鈴,可視門鈴的音樂響起來,甚至沒有問一句“哪位”,門就在她面前打開了。 她站在門外,能看見凌越身后一個很大的玻璃魚缸,里面游動著兩條金龍魚,極艷麗的鱗片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 連養魚都是這樣的風格。 凌越頭上兜著毛巾,穿寬松的白色背心,頭發濕著,露著額頭,整個人有著蒸騰的熱氣,應該是才洗好澡。 “怎么了?”凌越問她。他看來也是意外的。 宋悅詞低頭看了眼時間,離八點還有兩分鐘。 “等一會我外婆會打電話來,可不可以麻煩你跟她說兩句話?”宋悅詞說得不自在。但是她一向無法拒絕外婆的請求,就像外婆也無法拒絕她一樣。她和外婆都是一點也不喜歡多麻煩別人的個性,可她這么不喜歡加好友的人,也把外婆周邊的鄰居加了個遍。 因為總是擔心對方對自己有所隱瞞,就怕對方報喜不報憂。宋悅詞很清楚如果外婆今天沒有跟凌越說上話,她就不會相信美惠姨說的話。她會覺得美惠姨跟自己一塊騙她,只是為了讓她放心。 凌越抬手擦了擦頭發,“哦,不是跟人說我們不熟?” 八點一到,手機鈴聲準時響起。宋悅詞按下接聽說了幾句后,眼神看向凌越。她看起來猶豫,又有些無措。 凌越朝她伸出手,無聲道:“給我吧。” 凌越的聲音毋庸置疑是好聽的,但他一向不會用現在的語氣說話,至少宋悅詞沒聽過。 是很能讓長輩放心的沉穩周到。 “您好,我是凌越。” 他這人的確強勢,有著無比強烈的領地意識。雖然宋悅詞沒看過他在球場上把網球遞到殘疾小姑娘手里的那個畫面,但這一秒,她必須承認,凌越有著溫柔又耐心的那一面。 他一句一句應著。 “嗯,好的。” “沒有,她也幫了我很多忙的。” “嗯,會好好相處的。” “好,謝謝您。” 通話結束,手機回到宋悅詞手里,外婆在那頭聲音帶著笑,“小詞,沒事了,我還以為美惠誆我,我想著你怎么可能會跟人……”外婆停了一下,大概又回憶起什么,宋悅詞立刻打斷了她,“沒有騙你吧?” “那就先這樣外婆,我跟鄰居說兩句就給您回電話。” 宋悅詞正想認真道謝,凌越把毛巾扯下來,有未擦干的水滴從頸部滑向鎖骨,他先一步開口,“宋悅詞,謝謝就算了,但以后……” 他微微向前俯下身,兩人額頭與額頭離開一拳的距離,淺棕色的眸跟魚鱗反射一般帶著光,“你不會再說‘我們不熟’了吧。” 第18章 距離太近 這段時間排練時間太緊,宋悅詞連著幾天沒回云安墅。 凌越再見到她是在訓練結束剛到家的時候,天氣不好,灰蒙蒙的天,宋悅詞看起來像是整段路上最明亮的一點。 她穿白色的吊帶長裙,外面套著寬松的白襯衫,袖子挽了一截,手里拎著的購物袋里裝著兩瓶酸奶。眼神沒焦點,連睫毛都耷拉著,看起來就是疲憊到極點的狀態。 宋悅詞困得有些發懵。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她短暫一秒清醒,看到是凌越后又放松了狀態。她真的很困,三天加起來也沒睡多久。 凌越跟她打招呼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從購物袋里拿了一瓶酸奶遞過去,“你喝嗎?” 凌越還真就接過去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宋悅詞輸入指紋,拉開門進去了。關門前想到他那句“你不會再說我們不熟了吧”,于是揮了揮手,特地說了句:“再見。” 美惠姨要后天才回來,宋悅詞到家后直接上樓進了臥室,她短暫地考慮了一下晚上吃什么,陷入昏睡前又覺得不吃也行。 * 月初按照慣例,凌越是要去陪他爺爺吃飯的,到的時候發現他姑姑葉曇也在。 晚餐做得豐盛,八菜一湯兩點心,樣樣都好。 葉曇正在跟老爺子講最近的劇目設計,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宋悅詞。 宋悅詞的身姿氣韻,可以看得出被傾注的心血和愛。舞,除了看得見的日復一日的練習還有看不見的人文修養,足夠了解,底蘊夠深,才能更好的入舞。 葉曇:“她這可不是只靠時間就能培養出來的,一看就是家里人也懂,教育資源優秀,我聽說她開蒙老師是金奈。” “從小跟的都是大家,跟的劇目原跳,好像七八歲開始每年都花不少時間來北京學藝。” 這下連凌震霆都來了興致,“金奈啊,我看過她的演出,有一場《卷生花》,真是從畫里活過來的人似的。” 凌越在一邊安靜吃飯,如果按他姑姑所說,宋悅詞從小那么優越的條件,家里又這般重視培養,她怎么會碰到自己的父親就失控成那樣。 宋悅詞啊……在他面前,像一團輕霧的宋悅詞。 葉曇:“跟我們阿越的成長模式感覺還挺像的。” 日復一日的枯燥練習。從未停止的努力和數不清的受傷次數,比起成功,對不如意的結果更習以為常。跟自己較量的長久過程中,選擇放棄的人也絕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