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話音落地。 許如顏愣怔在原地,她像是屏蔽了音節完全聽不懂女人的話,可下一秒投落過來憤怒的眼神讓她又瞬間恢復了聽力。 “我和阿恒大學就相愛了,你才是小三。”女人抬手,渾身發抖,“你的兒子才是私生子。” “你占著別人的位置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 “小三”這兩個字,橫沖直撞地扎向許如顏的心底,她后退了半步,鼻息慌亂。 她看著眼前江翰彥扶著額角氣到站不穩,看著斜靠在角落里流著血的江恒,看著旁邊的女人抱緊她深愛的男人,看著他們的孩子害怕地大哭。 …… 世界慌亂,她像是一個局外人。 視線模糊,耳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僵硬地扭頭,終于尋到剛才被暫時忘記的一項。 ——江栩淮正立在旁邊,小手扯住她的衣角,才午覺睡醒的他面對眼前的一切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小聲地說:“mama,爸爸怎么了?” 許如顏恍然哽咽,抑制不住地流淚。 江恒和那個女人早就相愛,那她算什么?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算什么?這些年又算什么? 原來,全是她蠢。 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她不過是個傀儡,也從未得到過絲毫的愛。 后來,許如顏還是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她不想做什么占了別人位置的小人,她要堂堂正正地離開。 可現實還是沒有放過她。 許如顏逃的過去這段婚姻,卻逃不了自己的心魔,像是走入了一段死胡同,一遍遍地逼問。 為什么這么蠢? 為什么非要是她?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含著金湯匙出生、一直順利的人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它會讓人變得純粹,也會讓人變得脆弱。 怎么也想不通的許如顏。 患上了重度抑郁。 沒了生的希望,活著就是一場折磨,許如顏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她連走路都覺得很累,甚至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 透過江栩淮的眉目,總能看到那個她痛恨的男人的臉龐,也在時刻提醒著自己到底有多么愚蠢。 可是年幼的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許如顏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更加糾葛更加痛苦,生理上的軀體病癥已經超越了忍耐的極限,心里上的最后一道防線又被突破。 于是,她選擇自殺。 選在了一個尋常的日子,只是因為那天陽光很好,她覺得解脫自己時能夠曬到太陽會很溫暖。 她從頂樓一躍而下。 卻忘記了,那日是她從前捧在手心里長大兒子的重要日子。 是江栩淮的生日。 想念母親的江栩淮,期待了很久生日那天也許能等到父母回家,畢竟往年他們都會在那一天滿足他的所有愿望。 他以為今年也會一樣。 然而什么也沒等到。 除了母親的死訊。 江栩淮開始生病,他持續性地發燒,退了再燒,接而往復,昏昏沉沉地一病不起。 江翰彥請遍蕪市的名醫,都是毫無辦法。 那時的江栩淮仿若一朵孤零零即將隕落的枯葉,沒有任何色彩,在淅淅瀝瀝的雨夜緩緩往下墜落。 他好不起來了,他也不想好。 他被困在了夢里,那里有愛他的爸爸mama,所以不想醒來,想做夢里的孩子。 直到來年的生日,也是許如顏的忌日。 蕪市下了一場經年不遇的大雪,漫天的白羽,江栩淮堅信是母親來看他了。 他就知道,母親是愛他t的,是舍不得他的。 母親怎么會不愛他呢? 于是,他悄悄地出門。 去看這場雪,去等母親回家。 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身體發僵,走到全身沒了任何知覺,走到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江栩淮迷路了,他昏昏沉沉地倒在一角,意識昏沉之際,他被人拍醒。 是mama來接他了嗎? 睜開眼睫,只有一個小女孩,她臉頰浮著粉紅色,小聲地和他說話。 “我送給你一封信吧。” 他嫌煩,抖著牙關讓她滾開。 片刻后女孩沒有離開,給他圍上烘著熱氣的圍巾,抱了抱他,還在他的耳畔低語:“會好的,會幸福的。” 江栩淮沒由來地不想墜落了。 他盯著女孩的背影,和手里的信紙,突然想要好好活下去。 你問他什么緣由。 他也說不清楚,世間很多牽擾哪有確切的理由。 緣分、命數四字注定了。 他認命。 …… 聽到這里,舒知意的手掌已然出了很多冷汗,她掐著自己的皮膚,才能回神捉到幾分氧氣。 “大概猜到了吧姑娘。”江翰彥抬眸看她,唇角泛上難以釋然的澀苦,“你就是那個女孩。” “是你讓江栩淮活。” “你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舒知意的眼淚“啪嗒”順著他的話掉落,滴落到柔軟的衣服面料上,化成一灘濕漉漉的痕跡。